当是时,可正是吕后大权在握,满朝大臣敢怒不敢言,陈平和周勃都开始恬不知耻,为吕后遍封诸吕为王寻找理论依据的时间点!
要说当时的朝堂诸公、开国功勋们,对吕后大权独揽没有意见,那就是在说笑了。
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朝中大臣恼怒于吕后所为,又出于枪打出头鸟的顾虑,不敢自己出头,而将刘恭当枪使?
越想,刘弘就越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孝——吕后一朝的臣子,大都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人。
若非如此,刘弘穿越之初,也不至于因王陵主动投靠,就顿感到老怀大慰。
事实是西汉初,跟随刘邦南征北战,打下汉室江山的开国功侯,在大权独揽的吕后面前,通通变成了软脚蟹!
除王陵一人之外,再也没有哪怕一个开国功侯,在吕后遍封吕氏子弟为王、侯时,说出一声:太祖高皇帝白马誓盟者,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
要是这帮家伙纯怂也就算了,偏偏吕后一死,这帮欺软怕硬的渣渣又跳了出来,外联诸侯、内结朝臣,硬生生把吕氏屠戮一空!
想到这里,刘弘便在心中默默心疼起便宜老哥:前少帝那句‘壮即为变’,只怕是敢怒不敢言,不言又不爽的开国功侯,向吕后发出的试探。
亦或者说,那个诱导刘恭作死的人,实际上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逼吕后废立天子,好使吕后陷于不义!
如果真是这样,那诸侯大臣共诛诸吕时的说辞,也就不难猜测了:吕后女身而临朝,因天子年少之言便动辄废杀,长此以往,刘氏尽亡矣···
“呵,倒也不算笨。”
这么说来,燕赵先后共四位刘氏诸侯死在王位,高皇帝刘邦八子今只存二人,背后也不难看到开国功侯集团的身影。
想清楚这些关节,刘弘便明白,自己应当如何去做了。
“代王臣恒谨拜陛下···”
刘恒拜喏之语未尽,刘弘便轻笑着走下御阶,拉过刘恒的手臂:“入长安旬月,王叔怎还如此拘谨?”
闻言,刘恒讪讪一笑,稍稍起身,却仍旧不敢将脊背完全挺直。
“陛下近臣,乃臣之福;然礼不可废,矩不当逾···”
看着刘恒一板一眼的说辞,刘弘也只得轻笑两声,拉着刘恒,走向殿后的凉亭。
“太后不刻便至;王叔幼子亦与太后同来。”
·
缓慢的走在宫内的石砖路上,刘弘背负着双手,不时思虑起朝中之事。
“陛下此召臣,可有何交代?”
轻轻一声询问过后,刘恒面色一肃:“但陛下所命,臣必往也!”
看着刘恒一副视死如归,又隐隐带着‘陛下,轻点坑我啊~“的表情,刘弘无奈一笑,拍了拍刘恒的肩膀。
“不至于此,不至于此···”
“今日,诚太后欲与王叔之母言谈,又无从开口,方托朕以为中介。”
淡然的解释着自己的‘动机’,刘弘不忘稍作补充道:“朕于王叔,亦谈不上交代,只些许琐碎之事,欲与王叔相商。”
刘恒自是再拜:“臣,在所不辞!”
见刘弘仍旧一副满是警惕的样子,刘弘笑着摇了摇头,稍行两步,示意边走便说。
待刘恒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刘弘措辞一番,便将自己的打算大致道出。
“自夏四月,贼起于齐,至今近半旬;幸得王叔在,乱止时近。”
“待乱平,王叔便当就国于睢阳;故朕欲于王叔临行,与王叔商讨此事。”
说着,刘弘便稍侧过身,眉宇间稍带些锐利,语气中却满是淡然。
“先大行皇帝,不知王叔作何念?”
刘弘一语,顿时惹得刘恒呆愣在原地;片刻之前还流于表面的‘惶恐’,在此时也是深达眼底。
“陛,陛下···”
哆嗦的说着,刘恒的目光一刻不离的锁定在刘弘的面庞之上:“臣···”
纠结良久,刘恒似想起什么般猛一低头:“先皇之事,臣不敢妄议,亦颇多不解;还请陛下代为解惑。”
看着刘恒拱手应诺的模样,刘弘稍一诧异,便不由暗自感叹起来。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尤其是薄后这样的‘老’者!”
刘弘几乎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笃定刘恒所言,俱乃薄太后‘提点’。
不得不说,作为历史上与吕后近乎齐名,风评却远好于吕后的女强人,薄后的政治智慧,即便是在刘弘这个穿越者面前,也让人相形见绌。
有薄后在,代王刘恒这一生,就必然不会走向歪路。
“王叔即问,朕便当于此间事,告与王叔之。”
刘恒如此识趣,愿意为刘弘冲锋陷阵,刘弘也就没有客气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