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宫门莫名其妙的被打开,使原本可以在宫墙上专心对外防御的南军顿时陷入混乱!
面对宫墙外飞来的箭矢,墙垛间爬上墙头的敌军,以及莫名其妙出现在宫内,从宫墙内侧爬上墙头的敌军,南军将士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当所有人将潜意识中的目光,撒向可以下达统一号令的上官时,却发现上官的头颅已经被一个个敌军提起···
那敌卒嘴中还不忘嚣张的呼喊着:降者不杀···
耳边响起的,是敌卒口中的高喝:保卫社稷,保卫天子;同袍们却是在两面受敌的险境,以及因敌军的呼号而引起的困惑中,倒在一道道剑光刀影之下···
回想起那绝望的感觉,惊骇的回忆,南军遗卒大都陷入短暂的呆滞当中。
宫墙上近两千人的卫卒,几乎是在短短的一瞬间之内,就有将近四分之一的人愣在原地,目光呆滞起来···
“诸君!”
一声焦急地厉喝,顿时将宫墙上的人群甄别开:原南军武卒,几乎都在第一时间回过头,望向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并不是将官,与他们绝大多数人一样,是最底层的兵士。
即便是现在,那人的服饰也仅仅是屯长(百长)而已。
但宫墙上的六百余南军遗卒,没有一人会忘记那道身影。
——半年之前,未央宫被攻破,宫墙上的南军将士陷入内外夹击,又群龙无首的险境之时,那道当时还是兵卒之身的身影站了出来!
经过短短几句号令,将残余将士统合到一起之后,便是那道身影,带领大家从宫墙内侧‘杀入’宫内,回守前殿!
虽然最终结局还是没能改变——当剩余的南军将士赶到前殿时,整个前殿已被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但那个在危难时刻站出来,将残余将士短暂统合在一起的身影,深深刻入了南军将士们的脑海之中。
——原南军卒,今强弩都尉羽林校尉屯长,审去病!
与所有南军士卒一样,审去病,同样出生于太祖高皇帝龙兴之所:丰沛。
准确的说,审去病的籍贯是沛县。
若这个时代有基因检测技术,甚至可以发现这位与冠军侯同名的军卒,与当朝左相审食其能扯上一丝血缘关系——往上数十几代那种。
在当今刘弘亲赴南营,将军心彻底崩散的南军重新撑起时,先后点了三个人名:杜延年,吴彭祖,审去病。
刘弘念出先前两个名字,让南军遗卒认识到刘弘确实认识大家,但审去病这个名字的出现,却是让南军稍稍拾起被践踏进泥土的尊严。
现在,再次在同样的地方,面对近乎同样的对手,军心却莫名出现不稳的情况下,若说有谁能一眼呼醒南军遗卒,那除了当今天子刘弘之外,就只剩下一人。
审去病!
审去病对此,显然也有着明确的认知。
“诸君莫非忘记陛下之交代?”
“莫非忘记陛下所言,吾等之罪者何?”
以近乎破音的嗓门,将城墙上乃至于城墙内外的目光聚集在身上之后,审去病方指向宫墙之外,深吸一口气。
“今日,便是吾等血耻之日!这番作态,诸君又何颜面以对陛下厚恩、厚望邪?”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未央宫北宫墙,将那一双双或迷茫,或恐惧,或麻木的目光重新点燃,犹如墙头的篝火般明亮。
“然!吾等身系陛下厚望,绝不可大敌当前,反做此妇人态!”
“且战!吾等丰沛丈夫,亦非好相于!”
看着同袍们重新燃起的斗志,审去病暗自一提气,便小跑至栾布身边。
“将军即在,余本不当代俎越庖,然情急所致,万望将军莫怪···”
言罢,审去病深深一揖,面上满是歉意。
栾布却似无不喜般点了点头:“无妨,某本非强弩都尉所属,有劳百长代为镇固军心。”
说着,栾布目光中带着一丝欣赏,亦是稍一拜。
见栾布并无不悦,审去病方回到自己的防守区域,却也没忘派一曲军卒下墙,从内部保卫宫门。
——腹背受敌,尤其是在皇宫宫墙上腹背受敌的经历,有那么一次,已经足够了···
但在具体的安排上,审去病却也十分自然地将原南军遗卒全数留在了宫墙之上;派去守卫宫门的,无一不是飞狐军出身的军卒。
盖因今日,不单单是周勃与虫达,陈平与刘弘,乃至于外朝与皇权的较量。
今天,是南军血刷耻辱,从北军身上夺回荣光的日子!
今日,是南军与北军之间的直接较量!
审去病,以及每一个南军出身的军卒都几乎可以确定:南北军对垒的机会,有汉一朝不会再有第三次。
看着宫墙上短短片刻之间发生的变化,周勃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