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的目光,也同样提醒着刘弘:别说是成为平叛主帅了,就连撇开本职率军出征,令勉都觉得很不妥当。
“郎中令且言之,朕自无怪罪。”
得到刘弘许可之后,令勉再拜,走到了堪舆面前。
在令勉的详细解释下,齐军的行军路线,战略目的,乃至于会遇到状况,都一一展现在了殿内君臣面前。
与历史上吴楚所面临的路线不同,齐国军队要想进逼关中,只有两种选择。
其一,自临淄出发,取道济南一路西进,攻下平原郡,自东进入赵国境内。
只要齐军选择了这条路线,那此次叛乱就将使汉室大半个北方陷入战火之中。
对齐军而言,好处自是很明显:同样没有诸侯王坐镇的赵国军队,将如琅琊军队一样,‘加入’到叛军行列之中。
与好处相比,弊端也同样直白:取道赵地,就意味着齐军与最终战略目标——函谷关的距离,较之于临淄更远。
兵贵神速,乃兵家古往今来的硬道理。
拉长战线,延长进军路线,意味着齐军一路上将会遇到更多阻碍,也意味着长安中央将具有更多的时间,对战役做出反应,以及动员。
光从这一点来看,历史上无论是高祖时的黥布,还是景帝朝吴楚之乱时的刘濞,都没有选择这条绕远路的叛乱路线,是十分正确的。
——以弱击强,以一国之地对抗坐拥天下的长安,对胜负影响最大的一个因素,便是时间。
所以齐军的行军路线,其实只剩一条。
——自临淄出发,一路南下,沿经鲁地直扑丰沛!
只要丰沛落入齐军之手,那刘弘就等于输一半;即便长安取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刘弘也将蒙上无法洗清的污点!
龙兴之地落入叛军之手,刘章能做的事也就更多了——比如祭奠一下刘邦的庙宇,做出一副‘为高祖皇帝扫除奸臣’的姿态,稳固大义旗帜之类的,都能把刘弘恶心死。
即便没能攻下丰沛,亦或不取丰沛,叛军也同样可以绕道西进,直逼梁国。
如此一来,刘弘需要做出的战略部署就很明确了:第一道防线,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守的丰沛!
这一道防线的战略目标,不以阻挡叛军为主,而是以护卫汉室龙兴之地,保留刘弘最后一丝颜面为首要任务。
第二道防线,就是历史上的吴楚之乱时,将天下目光全部吸引过去的梁国,准确的说,是梁都睢阳。
睢阳,才是肩负起将叛军阻挡于关外,确保关中不被战火波及的防御重点。
除此之外,长安还必须出于稳定人心,打击敌方信心的目的,派大军驻扎于函谷关和睢阳之间的军事重镇:荥阳。
盖因为荥阳自设立之日起,就肩负着统一政权最重要的战略防守任务:护卫敖仓!
自秦收天下米粟屯于敖仓之时起,敖仓便充当着政权命脉的作用。
如果说,秦之咸阳、汉之长安,是中央政权的大脑,那说敖仓是政权的心脏也毫不为过。
秦末,起义军遍地而起,秦廷甚至不惜将北方长城军团召回,赶往赵国境内平叛之时,敖仓没动一粒粮食。
半年前的诸吕之乱,诸侯大臣共诛诸吕,身为长安政权实际掌控者的吕氏外戚,可谓是内忧外患;但敖仓还是没有少一粒粟米。
即便是原本的历史上,吴楚联军兵临睢阳城下,梁国军队在短短数日便阵亡上万,梁孝王一日七封求援血书送往长安之时,由大将军魏其侯窦婴镇压的荥阳,同样没有让敖仓少哪怕一粒粮食。
敖仓的存粮,便是整个汉室军队心里的强心剂,长安朝堂心中的定海神针。
无论状况糟糕到何种程度,只要敖仓还在,那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反之亦然——只要敖仓失守,胜利的天平就将迅速向叛军倾斜,关中人心惶惶,民心军心大乱!
到了那个地步,刘弘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秦三世子婴。
想到这里,刘弘目光中的沉重便缓缓散去,转由一股自信所取代。
“即刻拟诏:加隆虑侯灶卫将军衔,许便宜行事;令即刻率征越大军北上,限夏五月戊寅日(十五)前抵至丰沛,以护太祖龙兴之所!”
周灶带着征越大军滞留南方,已经快半年了。
大军因水土不服所导致的非战斗减员,也早已严重到此次征越战役进行不下去的地步。
借此机会,以一个合理得由头将大军召回,在解决如今长安中央‘无可用之军’之困局的同时,还能将此次征越失败糊弄过去。
如今不过四月初,最晚到四月中下旬,周灶就将受到长安的命令,启程北上。
实际上,刘弘也早已从柴武口中得知:周灶大军早在春二月,就已经遭受不住长沙的湿闷,而稍稍北撤至长沙-南郡交界了。
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