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这事你别管!”
闻思齐停下,用戒尺指着闻婉秋说:“你知道错哪了吗?”
闻婉秋感到手心传来的剧痛,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她小声啜泣道:“我又没做错。”
闻思齐听了她这话,火更旺了,他拽起闻婉秋另一只手,戒尺毫不留情打下去。
闻婉秋委屈地哇哇大哭,“我没做错,为什么要承认……相反哥哥才是错了,以前你是名军人,现在只会帮助日本人和汉奸欺负百姓同胞……”
闻思齐因她的话戒尺软了下来,到最后也不打了。闻婉秋被顾若棠趁状搀扶起来,她因为跪久了,双腿发麻,站起来踉踉跄跄。她把头埋在嫂嫂的肩上哭得一抽一抽的,衣襟上全是泪水,既委屈又难过。
闻思齐叹了口气,把戒尺扔掉,回房间关上门久久不出来。
是夜,闻婉秋发低烧,小脸发烫潮红,躺在床上喃喃地说着胡话。顾若棠给她打了退烧针,又喂了药,才浅浅睡去。
闻思齐在房间里看书,顾若棠开门进来,他抬起头问道:“她怎么样了?”
顾若棠见了他生闷气,“打了退烧针,睡下了。你今天可是把她吓得不轻啊,梦里都在叫唤着大哥。”
闻思齐低头看书,不作声。顾若棠见状,给闻婉秋说好话,“婉秋年纪尚小,也是小孩子心性,不懂可以慢慢教。你何苦跟她置气呢?”
闻思齐放下书,走至窗前,看着窗外夜色意味深长地说:“我只是不想让家里再出一个像我们的人了,这条路太凶险。就像今天她指责我的那样,在外帮着鬼子汉奸残害同胞。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像极了人,又像极了鬼。”
顾若棠听出了他心底的哀鸣,想上前给他一个拥抱,但碍于俩人的身份,她制止了自己的念想。她说:“浓雾将会散去,黎明总会出现,不是吗?”
闻思齐回头,顾若棠站在金黄色的灯光中,一身浅色旗袍,袅袅婷婷。他对她温柔地笑道:“你说得对。”
顾若棠浅笑着,从书柜上取下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对闻思齐说道:“先生,喝一杯吗?”
闻思齐接过酒,绅士般与她干杯,继而喃喃自语道:“一家子只有老二最让我省心了,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在日本完成学业。”
一瓶红酒被闻思远放入餐车。他穿着侍者的白衬衫,领子系了个红领结,推着餐车进入餐厅。餐车上的瓶子发出碰撞,叮叮当当。
餐厅放着诙谐的华尔兹圆舞曲,食客们沉醉在悠扬的乐声中,吃得津津有味。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显得格格不入,他戴着高毡帽,帽檐被压低了几分,遮住了他的眼帘。他时不时转头看看门外,又看看四周,像是在等什么人。
闻思远推着餐车,一路上为食客们上酒上菜。到了男人这里,他拿出事先放入的红酒,拔出木塞,动作麻利地为男人倒酒,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身子略微向前一倾,说道:“祝先生用餐愉快!”
男人眼神依旧停留在门口,塞给他一些小费,把他给打发了。闻思远微笑着把餐车推回后厨,从后门若无其事地走了,身后传来食客们一阵又一阵的尖叫,连同着玻璃瓷器跌落破碎的声音。
任务完成。
闻思远嘴角上扬,他朝夜色走去,黑暗吞没了他。这一刻他觉得,世界全属于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