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多数乡村人一样,杨氏对读书人是怀着敬意的,总觉的读书人就该比他们种田的享福,日子过的好。
“不过,哎……”杨氏有些欲言又止。
“娘,你有啥话就说呗,这里又没外人。”方云道。
“好吧!按我说,你大伯一家子也太不会过日子了,就说房子,租个几间房子就够住了,可嫌他们住的憋屈,说不方便,就租了个院子。”
杨氏说道,“有一次我路过看见了,是两进还是三进房子少说有二三十来间。你大伯母说是要分成前院内宅,都是城里大户人家的规矩,我也不懂。还有吃的,也不能按你说的算,你大伯他们不吃粗粮,咱送去的粮,都卖了换大米白面吃呐。”
“娘,这些你都知道?”方云不可思议道。
“他们是想瞒着人,可镇离的太近了,风言风语的也有。你大舅有一次路过,亲眼看见,跟我说了,我才相信。”杨氏道。
方云:“爷和奶也知道。”
杨氏这次没有说话。
“爷不是在外面做过好些年的掌柜,账能不精吗,看来肯定是知道的。”方云道。
“你大伯是秀才,你大伯母,还有你大嫂,都是金贵人,该吃用些好的。”杨氏道。
“那我们就是天生的贱命?”方云恼了。
杨氏那样说,源于根深蒂固的读书人金贵的想法,但也有一部分是无奈自我安慰。
她见方云眉毛竖起来,小脸气的通红,马就后悔了。
她毕竟是做娘的,自己任命也就罢了,真要说到自己的孩子,她还没有“贤良”到那个程度。
不得不说,这对于方云几个孩子来说,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不,当然不是。”杨氏连忙改口,接着叹了口气。
“娘,你那个想法不对。”
方云觉得杨氏肯定被洗脑了,“既然还没分家,那就该一碗水端平,没有咱们苦哈哈地,她一家吃喝玩乐的。”
“咱也不求他把他赚的钱拿出来,就是咱们想他也不愿意。咱自己个儿过,也照着就这样节省,每年咋地也能攒下点钱来,还能送哥去读书呢。”
“这些年打粮食富余的钱。要不是都填给了大伯他们,我哥和我甚至都已经念书了。”方云又道。
杨氏拿了一块布,在水盆里,无意识地搓着,越搓越用力。
她并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是都压制住了。
更没人跟她讲过这样的道理。
“哥说他不想读书,我看见他一个人拿树枝在地学写字。”方云看了一眼方平,又道。
“我就算了,要是能行,起码让小七你能去读书,你比哥聪明。”从方云说到读书开始,方平都低着头,现在他才抬起头来。
娘几个正说着话,方誉从外边进来。
“说啥呢?”方誉看见方云激动地红着脸,杨氏、方茹、方平和馨儿脸都有些难过的神色,忙问道。
杨氏终于放下手里的布,看着方誉叹气。
方云不管那些,让方誉坐炕,就把刚才算过的那笔帐给方誉又算了一遍。
方誉也沉默了,和杨氏一样,这笔账他也心中有数。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确地算给他听。
“我是啥话也没有了,他爹,咱为孩子们打算打算吧。”杨氏道。
“爹心里清楚。哎,不就是为了大哥能出人头地,给方家争口气吗。”方誉道。
“出人头地,不是应该好好读书每天下馆子。挑吃挑穿,就能出人头地了,十年寒窗。可没见谁寒窗出个肥肚子来。”方云道。
方茹几个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方德长的不算胖,但是却早早地有了肚腩。
方誉和杨氏都板着脸,方德一家的某些做派,他们心中和方云同样的心思,并不认同。
“你爷也说了,分家的事等忙完了秋收再说。”方誉道。
“我听人说,树大分枝。咱们和大伯一家差距越来越大,早就该分家了。”方云趁热打铁道。
方誉坐在那想了一会。
“分家这事,我也想了,这是迟早的事。”方誉道。
方云忙坐直了身子,杨氏和其他几个孩子也都静下来听方誉说话。
“大哥要是得了官,任去,爹和娘还有娇儿就得跟去,我看二哥的意思,也是要跟去。大哥到时候要养这么多人,就算这次没分成,到时候这家不分也得分了。”方誉道。
方云眨了眨眼睛,方誉不傻啊。
虽然话里没有明说,到时候方德会翻脸不认人,但是显然是对情况还有某些人的性情都有比较客观的评价。
“我想着,到时候咱就分出来。那时候,他们也再不用咱们出力赚的这几个钱了。”方誉道。
方云翻了个白眼,往旁边一倒靠在方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