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春桃羞赧咬着下唇,装作恼火的模样拿起小几上的黑漆方盘,逃似的出了拨云院上房。
一回自己的屋子,春桃拿出玉佩来仔细端详,眼眶湿红……
其实,春桃并不想要什么珍奇玉佩,珍奇玉佩于她来说,还不如表哥一封平安信来得让她踏实。
她知道表哥是跟着三姑娘去办大事了,她不敢求表哥能早日回来,只求三姑娘和表哥在外能够平安顺利。
已八月中旬,白卿言夏日里不能用冰,小五和小六便总带着小八白婉卿前去邀白卿言来韶华院避暑。
韶华院高树垂柳,名花香草,岁久繁柯,阴遂满园。
整个韶华厅的楼榭,被环绕在浓绿浅青之中,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高树枝叶,摇曳落在未关的窗棂之上。
穿透纱帐的清风带来盛放百花的缕缕香甜,伴着廊庑下勾着湘妃竹帘的鎏金铜钩和铜铃轻盈作响之声,和着高树蝉鸣之语,让人深觉盛夏已到。
大梁战报每隔几日便会送到白卿言的手边,这仗越是到后面……晋国打得越艰难,攻占城池已不如开始那般顺利,每每夺下城池亦都是惨胜,所耗费人力物力和时间都太大。
大都白锦绣那里的消息送到,白卿言知道朝中包括太子在内的朝臣,对刘宏和白锦稚攻占城池速度减慢已有微词,最近一次军报更是让太子大动肝火,称此战损耗过大,可再次遣使去议和又深觉失了面子,骑虎难下太子也是烦躁的很。
白卿言倚在软榻之上,手中握着一把绣蝶的竹节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煽着,穿透层枝叠绿的细碎金光,落在她的眼睑上,她垂眸望着脱了鞋子跪坐在象牙席软榻上的白锦昭和白锦华,她俩正用个玉玲逗弄头顶扎着两个小福包的小八白婉卿。
白卿言眸底是极浅的笑意。
入夏之后,母亲便命人在廊庑和长廊两侧挂上了缀着五福流苏的白纱帐遮挡蚊虫,好在这番功夫没有白费,小八这一个夏季都不曾被蚊虫叮咬过。
白卿言视线落在挂在韶华厅中描绘山水的檀木屏风一旁的丹青上,挂起来的白家姐妹丹青,那还是二妹白锦绣出阁前一日祖母招来宫中画师为白家姐妹画的,但那日白卿言未到,故而丹青上并未有白卿言。
她视线落在双手负在背后,眉目笑容明澈干净的白锦稚的身上,垂眸端起玉盏,饮了口玉盏里的酪浆,垂眸细思……
如今大梁战场艰难,无非是因大梁四皇子之死,激起了大梁的将士和百姓的血性。
一般来说,这种仗都会打得十分艰辛,除非有一场能够最大程度上踩灭大梁血性之战。
得想个办法……
还不等白卿言多思,佟嬷嬷便迈着碎步跨进韶华院,婢女忙替佟嬷嬷撩开纱帘,瞧着佟嬷嬷跨上廊庑台阶这才又忙将纱帐放下,生怕飞进去了蚊虫叮咬她们家姑娘,若是一不小心咬在脸上,那才真是罪过。
佟嬷嬷拎着裙摆进门,朝着几位姑娘见礼后,同白卿言道:“大姑娘,洪大夫回来了,洪大夫此时就在韶华院外,似乎有话要同大姑娘说,哦……还有那个送洪大夫回来的,那个叫月拾的小伙子,正在前厅候着说要见大姑娘。”
洪大夫回来了,想来燕帝应该大好了,白卿言点了点头,从姜黄色绣合欢花的隐囊上直起身来,春桃连忙上前替白卿言穿鞋。
“劳烦嬷嬷派人去将月拾请到仙人亭,我这就过去。”
白卿言穿好鞋起身,望着象牙席上的三个妹妹,理了理袖口笑道:“小五、小六,你们在这里陪小八玩儿一会儿,长姐去去就回。”
“长姐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小八!”白锦昭笑道。
白卿言浅浅颔首,扶着春桃的手跨出韶华厅,走出婢女挑开的白色纱帐,朝着立在门外朝她长揖行礼的洪大夫走去:“洪大夫一路辛苦了。”
洪大夫看起来清减不少,想来这段日子照顾燕帝的确是老累了。
洪大夫直起身同白卿言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老朽倒没什么,不过燕帝的情况,不是很好……”
白卿言点了点头问:“洪大夫也回天乏术?”
洪大夫颔首:“燕帝毒入骨髓,当初老朽医治燕帝时,便说过……燕帝若是好生保养,或许还能向老天争来十年寿数,可燕帝这段日子不但劳心劳力,且此次中箭使其元气大损,燕帝即便是此刻放下手中政事,好生修养,至多……还有一年!更别提燕帝伤重之时,依旧放不下燕国政事。”
“比起静养,燕帝或许更希望将余力都用在燕国之事上吧!”白卿言低声道。
燕帝是一个好皇帝,可惜……晋国和白家还有白家军,没有遇到这样的皇帝,若是当初的白家得遇这样的君上,君臣一心,这天下何愁不能一统。
洪大夫赞同地点了点头:“对了,那个月拾也来了,是奉了燕帝之命……请大姑娘一叙。”
白卿言脚下步子一顿,转头望着洪大夫:“燕帝来了?”
“正是,燕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