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立在廊庑之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颈脖,这才打着哈气回了房里歇息。
拨云院内因董氏让人烧起了地龙的缘故,暖烘烘的。
今日在外间守夜的小丫头原本信誓旦旦要同春桃一般夜里警醒着,随时听着大姑娘的动静,给大姑娘更换热茶,以免大姑娘喝水还得等她去取热水。
谁知,小丫头被这热气扑得昏昏欲睡,没多大一会儿便裹着被子打起了呼噜。
白卿言不忍心苛责,坐起身,抬手撩开床帐,正准备拽铜铃唤那小丫头,就听到廊下有极为轻微的脚步声,她皱眉捂着心口,双脚挪下床踩在柏木雕福的镂金踏脚上,看向窗棂的目光戒备。
在窗外廊庑上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屋内极为细微的动作,低声问:“阿宝,你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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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言眉目舒展,不成想竟然是萧容衍。
白卿言扶着床沿起身,正要前去开窗,就听萧容衍出声提醒:“披上件衣裳,外面寒气重,当心扑着你。”
“你稍等……”白卿言取了件加薄棉的披风披上,撩开垂帷看了眼在外间睡得正香甜的小丫头,举着灯盏走至窗边,将窗棂打开。
月色皎皎,清辉遍地。
拨云院的青砖碧瓦,被映成成冷灰青白之色。
披着件黑色披风的萧容衍就立在窗外,听到白卿言开窗,转身正色看向白卿言……
星疏云淡,青白飘黄的云翳蔽月,天地间陡然暗了下来。
白卿言手中烛火摇曳,映亮了萧容衍被黑色兜帽下轮廓挺立的侧颜。
萧容衍一身风尘仆仆,许是因昼夜兼程赶来的缘故,高阔的眉弓之下重睑越发显得宽而深,他抬手脱下兜帽,眉目温润含笑,隐隐带着几分疲态,在这皎皎清辉之下尤为显得稳重内敛。
带着寒意的风扫过,白卿言披散在肩头的青丝纠缠在她勾起的唇角,手中烛火暗了暗,复又明亮起来。
她眼底染笑,清艳的五官,恬静又温和:“你怎么来了?”
这次倒是比前两次知礼,并未直接闯进她的闺房,只立在窗前。
“明日是你生辰,怕来不及日夜兼程前来,没成想还早了一日……”萧容衍声音低沉醇厚,如同陈年佳酿一般,让人欲醉。
可到了朔阳的时辰晚了,不适合前来白府登门拜见,萧容衍又克制不住思念,只能让月拾再次引开暗卫,遣了进来。
萧容衍从怀里拿出一个方形的红木盒子,瞧着像是放着镯子一类的首饰。
“衍若有幸,只盼……此生能与阿宝,生同相庆,日共言欢。”
白卿言唇瓣微张却未发出声来,心中有一股子暖流,忽而流淌四肢百骸,浅浅笑着。
燕国如今是个什么境况白卿言心里清楚,萧容衍竟然还惦记着她的生辰。
往年……祖父、父亲、叔父和弟弟们都在的时候,她的生辰最是热闹,今年母亲是怕婶婶们伤心,让一切从简,自家姐妹坐一桌吃顿饭,也就算是庆祝了。
白卿言接过红木镂雕的盒子,攥在手心之中,想到萧容衍那句……日盼共言欢,想到他曾言……无你何欢,她只觉脸颊和耳根发烫。
抬眸望着萧容衍,道谢:“多谢你惦记着!”
云翳飘远……
拨云见月,清辉院顷刻亮如白昼,瓦地披霜,更是将白卿言白净美极的五官,映得越发莹润,仿若月中仙子。
萧容衍忍不住往白卿言的方向踱近一步,抬手替白卿言将夹棉的披风拢了拢,幽邃视线落在白卿言曲线优美的颈脖,喉头翻滚,抬眼与她对视:“见过你我便要走了,得赶回大魏去。”
“如此周折,你何苦来一趟……”白卿言摩挲着手中的首饰盒子,“下次得空来朔阳时再补上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萧容衍望着她白皙的面庞,视线平静又从容,笑意后藏着足以让人心悸的情深,“阿宝,往后你的每个生辰,我都不想错过。”
白卿言见萧容衍的眼仁有红血丝,瞧出他的疲惫,但知道他应当很是挂心燕国,劝他歇一歇的话咽了回去,只道:“太子派柳如士讨要失地,刘宏将军领兵前往大梁,想来多少能缓解燕国北方压力。”
这个如今还不好说。
晋国派出使臣去讨要大梁割让的城池土地,为长远计……萧容衍本想让北戎借这个时机,派使臣前往大梁……与大梁合兵攻晋,将大梁拖入和晋国的战局之中,如此大梁也好……晋国也罢都分身乏术,他们燕国才能无后顾之忧灭了魏国。
否则,魏国打到一半,晋国若是察觉大燕已经非昨日燕国,定然要牵制燕国,绝不会眼看着燕国灭魏吞魏,一家坐大。
可北戎王还在犹豫,毕竟北戎和大梁……也是有世仇的,北戎王怕去自取其辱。
如此以来,没有人同大梁一同壮胆攻晋,大梁说不准会将答应割让给晋国的土地还回去,专心攻打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