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嬷嬷忙疾步上前,将大长公主扶了起来。
“阿宝还没来到吗?”大长公主问,眉目慈祥。
蒋嬷嬷心细如尘,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大长公主声音里的忐忑,她笑了笑语调轻快:“应该快了!前儿个老奴回来同大长公主说,大姐儿南疆走了一趟倒是硬朗了不少,大长公主还不信,等下大姐儿来了……大长公主就知道老奴可没有虚言。”
大长公主笑了笑,虽然多年来积威的气势极盛,却容色温和,声音极为心疼:“只是不知道阿宝又吃了多少苦,那孩子从小就是众兄弟姐妹中最能吃苦的。”
“如今南疆归来,陛下封了大姐儿郡主,往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蒋嬷嬷扶着大长公主从屋内出来。
魏忠还没有来得及向大长公主请安,就看到敞开的院门之外,白卿言与白锦稚在婆子丫鬟的簇拥之下,缓缓而来。
“大长公主,大姑娘到了!”魏忠道。
大长公主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攥住了腕间佛珠,侧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眼眸一下就红了,她吩咐魏忠:“去将卢姑娘唤过来。”
魏忠称是低头迈着步子离开。
白卿言带着白锦稚一进门,就看到立在廊下望着她和白锦稚浅笑的大长公主。
数月未见,祖母比之前看起来更为削瘦,也憔悴了不少,尽管威仪未改,可身上的素色华贵的衣裳已掩不住她日渐佝偻的脊背身形。
本是已过甲子的垂垂暮年,又经历丧夫……尽失儿孙之痛,哪怕是端庄持重手段卓绝的祖母,经历巨大悲痛之后,难免显露疲惫老态。
白卿言带着白锦稚进门口对大长公主行礼:“祖母,我们平安回来了。”
“嗯,平安就好……”大长公主声音如常,似有泪光藏在她眼角沟壑之中,她慈祥道,“进屋吧,外间有些凉。”
“大姐儿,四姐儿快进屋吧!今儿个一大早,老奴便让人熬了红枣牛乳茶,大姐儿四姐儿喝一盅暖暖身子。”
白锦稚规规矩矩跟在白卿言的身后,仰头望着白卿言似乎在等白卿言的吩咐。
曾经的大长公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同从小疼到大的孙女儿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扶着蒋嬷嬷的手率先转身进屋,坐在西番莲花纹的姜黄软垫上。
一进门,白卿言与白锦稚要跪,蒋嬷嬷忙命人拿来了蒲团。
看着两个孙女儿跪地郑重三叩首,大长公主眼眶湿红,笑着让蒋嬷嬷把两个孩子扶起来坐下:“阿宝看起来的确是硬朗了,小四出去这一趟怎么就成了一个黑炭小子了。”
白锦稚在大长公主面前一向拘谨,颇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是啊!我也觉着奇怪,明明我同长姐都是骑马的,怎么长姐还是白白嫩嫩,就我晒得这般黑。”
蒋嬷嬷用帕子掩着唇直笑,见卢姑娘端着红枣牛乳茶进来,吩咐仆妇婢子们都退下,让魏忠在外面守着。
虽然蒋嬷嬷还未引荐,白卿言已知道正低眉顺眼给她上红枣牛乳茶的女子便是卢姑娘,余光悄无声息打量着。
大长公主将腕间的佛珠取下搁在黑漆小方桌上,端起红枣牛乳茶小小抿了一口:“这位便是卢姑娘,等祖母收了义女之后,论辈分你们得唤她一声小姑。”
白卿言这才正儿八经朝着卢姑娘望去,见女子不卑不亢立在大长公主身边,她问:“像吗?”
白素秋这位姑姑离世的太早,白卿言那时还小,对姑姑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可是作为姑姑的亲生母亲就不一样了,祖母定然是最熟悉和了解姑姑的。
“长相六七分,剩下的三四分,可用穿着打扮同言行举止来弥补。”大长公主放下天青碧甜釉瓷茶盅,“这几日蒋嬷嬷正在调教,虽然时间紧迫却也需稳妥为先。”
白家昌盛不衰百余年,如今儿孙尽死,只剩一众女眷皇帝仍然不放心,梁王仍有图谋,所以大长公主更要稳妥谨慎,步步为营。
白锦稚手里端着牛乳茶,满目好奇望着卢姑娘,听不太懂长姐和祖母这打的是什么哑迷。
“会医术吗?”白卿言这话问的是卢姑娘。
卢姑娘略感意外,福身对白卿言行礼之后道:“回郡主,民女母亲祖上便是学医的,所以民女也略通一二。”
难怪祖母会选了这个卢姑娘。
如果不是不得已,怕是祖母也不会走这一步。
“孙女儿倒觉若陛下允准祖母收卢姑娘为义女,就让卢姑娘在祖母身边照顾起居,三妹……可在五月初一随我等回朔阳。”白卿言说。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有这么一个由蒋嬷嬷和大长公主指点的“转世白素秋”在,皇帝的心就会一直牵挂在这里,宫里那位秋贵人必是要失宠的。
自然,“白锦桐”回朔阳之后,便要对外称病。
“算日子,你五婶也该发动了……”大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