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出执流着眼睛,有些绝望地看着杨二老爷,似是想问杨二老爷话,但就像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一般,却是怎么也问不出来。
杨二老爷的脸也变了颜色,他想对杨出执说些什么,想要否定之前杜云依说的那些话。
但是他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那些全是真的。
相对来说,杜云依却是最为镇定的一个。她让杨出执躲进里屋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些。而刚刚那些话,她也是有意说与杨出执听的。
自他们娘三个从乡下被接回杨府之后,虽然她有将事情掰开了与这姐弟两个听,但对杨二老爷的期盼,却没能瞒过杜云依的眼睛。
她不想这姐弟两个报着希望,与其到最后一刻,被深深的伤害,杜去依宁可亲手将事情揭开,让姐弟两个彻底明白,他们只有母亲,从来就没有父亲。
杨二老爷不能对杨出执喊,转过头来质问杜云依:“你故意的?”
杜云依轻笑,说:“孔子有言,无不可对人言。二老爷为何就总是这么敢做不敢当?难不成那些话,是我杜撰的不成?哪一个不是真的,咱们当着面二老爷指出来。”
杨二老爷被噎得脸色胀紫,瞅了眼杨出执,本想呛一句:
“反正儿子是你的,你不怕伤了他,难不成我怕?”对上杨出执那满脸的泪,终没有说什么,负气甩袖子走了。
杜云依将杨出执搂进怀里,安慰他说:
“二老爷的情况在你们没出生时,就已经定了,这是不能更改的。那姐弟俩个没有娘,你们就只能没有爹。如果你们也想他像对那姐弟两个一样,除非也没有娘。你们愿意这样?”
话虽然直白不顺耳,但多少还是说出些真理来。
杨出执抹了抹脸上的泪,嗡声嗡气地说:
“儿子与姐姐就想着娘好好的就行,儿子认真读书,将来大了孝顺母亲。”
杜云依笑了,拿出帕子,轻轻地给杨出执擦眼睛,说:
“这就对了,人若是总盯着不好看,那人生就会越发悲观。但若是盯着好处看的话,其实人生也不全然是黑暗。想想你们最起码还有娘不?你与那姐俩个一起掉水里,娘就是拼了命,可也是要求你与你姐姐上来。”
杨出执的心情虽然仍是不好,但毕竟从小不住在一起,又得了杜云依的话,有母亲将他放在心尖上,便也就不哭了。
许妈随着杨出执从里屋早就出来,此时却是拿着帕子,在哪儿不停地抹眼泪。
杨二老爷被杜云依一顿夹枪带棒地挤兑,从守归园出来时,正是满面怒容,迎头正好碰上了,被他改名念秦收了房的姨娘。
鬼使神差的,杜云依的话,不可抑制地从耳边响了起来。
念秦比杨二老爷小一岁,此时已经三十四岁。可以说,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他。每次他睡在她屋里,第二天早上,都会让她喝一碗避子汤。
杨家虽然算不上富贵,但念秦这么多年在二房里,几乎堪比正牌夫人。
堪比但却不是,一个没有子嗣的妾,结果会怎么样?他的儿子,会给念秦养老吗?
家庙,庄上会是念秦最终的结局。想到这个,杨二老爷没由来的,便就是一阵心虚。耳边就又响起了杜云依的那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
念秦被杨二老爷看得有些心下没底,她是听了底下人的说,杨二老爷不知为了何事,急忙忙地去了守归园,才会在这儿迎着杨二老爷。
心下琢磨了会儿,看着杨二老爷的意思,好像并没有发现,她引着杜云依去秦氏院子的事。
主要还是看着杨二老爷看她时,面上没有那么大的怒气。
秦氏在杨二老爷心中的地位,念秦可是清楚得很。她跟了杨二老爷这么多年,若说一开始,没报有想要滴水穿石的心思,那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少女心思,随着岁月流水,那一碗碗的避子汤,早就已经被冲洗得一丝都不剩了。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也就是杜云依也不得杨二老爷的欢心。
之前不算,杜云依回杨府也有一年的时间,杨二老爷却仍是留宿她的房里。
人有的时候很是奇怪,为了能有个支撑着自己的信念,总喜欢在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找平衡。念秦自不会与秦氏相比,但比着杜云依,心下却也是知足的。
见杨二老爷不出声,直勾勾瞅着自己,念秦也只得上前行礼,温声软语地问:
“二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与二夫人拌嘴了?”
杨二老爷也不说话,心下想着事情,闷不吭声地一路往念秦住的院子里走。
跟在后面的念秦越发心下没底,杨家规矩大,男人若是没事,往常上白日里是不入内宅的。若不出去,也是要在前院上,或是与一帮子清客说话,或是读书写字。
更何况这青天白日的,就往姨娘房子里进,别说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