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的发展其实是个相当缓慢的过程。
真正可以被认为和现代火炮最接近的可以打开花弹的火炮要到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轰击炮出现才算完,在此之前,并没有足够的技术能力可以解决开花弹在长管火炮内的发射问题。
首先膛压就是问题,长管火炮意味着高膛压。
开花弹需要足够的火药来保证威力,但是火药多就意味着外壳薄,外壳薄就会引发膛内爆炸,火炮炸膛,废了。
外壳厚,不会炸膛,但是火药太少,打出去没什么威力,还不如一个铁蛋子。
换言之,在法国轰击炮出现之前,在可靠的引信出现之前,世界上主流的火炮打的都是实心弹。
比如拿破仑战争时期,欧洲火炮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火炮弹药都是实心弹和散弹,而非开花弹。
除了长管火炮无法发射之外,开花弹如何引燃如何算定时间爆炸是非常难以确定的。
早期开花弹都要用臼炮和榴弹炮那种短身长大口径的炮来发射,而且是两步点火,先点燃开花弹的引线放入炮口,然后再点燃火炮的发射药,这样来发射开花弹。
但是这其中就有很严重的问题。
万一发射药来不及点燃发射,那么开花弹就有可能在膛内爆炸,引发炸膛,从而直接解决掉一整个炮组的人。
所以早期使用臼炮和榴弹炮的炮组成员在西方被戏称为距离上帝最近的人。
一直到木质引信和木质软托被发明出来之前,开花弹都是极其不稳定的战场杀手,不仅会伤害敌人,还会伤害自己。
所以不仅仅是同时期的清军不喜欢使用,欧洲人也同样不喜欢使用。
木质引信和木质软托在美国南北战争时代大放异彩,而在此之前,它们就已经出现了,目的是增强大口径榴弹炮的闭气性,增大榴弹炮打开花弹的射程,同时增大开花弹的威力。
所谓的木质软托,就是在球形开花弹底部装上一个同样形状和炮膛内径契合的木塞,用铁片将木质软托和炮弹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整体。
给炮弹尾部加装上木质软托除了可以有效密封气体外泄外,还可以在发射时对开花弹起到一个缓冲作用。
而且发射出去的开花弹由于木托的原因会造成头重尾轻的“羽毛球原理”,形成自稳结构,使得弹道更精确,射程更远一点,一定程度上可以达到膛线的作用。
同理,这种木质软托也可以使用在实心弹上,让实心弹拥有更远更准的射程,增强威力,在开花弹不能拥有足够的威力之前,增强实心弹的威力一样很好。
开花弹要增强威力,需要一整套完善的工业体系和化学基础,就目前来看,条件尚且不具备。
虽然萧如薰看着徐光启他们东搞西搞的似乎搞得有声有色,但是进展却并不明显。
很多时候,萧如薰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能给他们提供研究方向和最终结果,至于过程,还要看这些专业人士自己的。
军工部火器部门集中了六百多名火器专家,是目前大秦最强的火器研究阵容。
萧如薰有理由相信他们能做到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就算形成不了大批量量产,至少先打个样,搞出标准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萧如薰在观察火炮试射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木质软托这个东西,于是找人来绘画出他记忆中的木质软托,将图纸交给了徐光启,告诉徐光启先做出几个能配合红夷大炮发射的木质软托出来。
徐光启看到了这张图纸,顿时想起了他的光启式燧发铳所使用的子弹的原理和这个木质软托的原理一样,一拍脑袋骂自己没有联想到一块儿去,立刻照做。
不过看着图纸简单,真的要做出来却并不简单,如何让这个木质软托能契合炮弹,还能完美契合红夷大炮的炮膛。
这都需要精确的测量和计算,多亏了萧如薰在缅甸交给他的尺寸式的游标卡尺,测量计算似乎并不是难事。
花了七八天的时间,徐光启带人弄出了五枚连接了木质软托的实心弹,开始了第一轮试验。
为了确保安全,负责安全的人将他们安排到比较远的地方,然后安排了几名炮手负责尝试发射。
结果火炮炸膛了。
四名炮手无一幸存,全部被炸得血肉模糊,而这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事故。
在缅甸,就有无数次出现这样的事故,因为实验事故而死的缅甸研究人员足有五十六人,后来萧如薰才改为战俘或者死刑罪犯代为进行实验。
但是让这些家伙进行实验也挺危险,因为怕他们暴起发难,用手中的火器做些什么,所以后来还专门安排了拿着光启式燧发枪的士兵全程严格监视,稍有不对劲立刻开枪击毙。
因为有这样的风险,所以这一次徐光启还是安排了专业的炮手来帮忙做实验,结果一次实验下来人鬼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