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州城，赵府。

一雍容华贵，仪态大方的中年妇人端坐在大堂中间，手底下左边坐着个年轻公子哥，右边恭恭敬敬的站着个面貌硬朗，留有一字胡的中年男子。

三人正是赵家主母韩水仙，赵家少爷赵韩，韩家供奉韩金叶。

韩水仙看着慈眉善目却总透露着一股淡淡的威严，连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赵韩都收敛着神色，规规矩矩。

“韩儿，那柳州贱人还是不肯让步吗？”

韩水仙有些愠怒地问道。

赵韩小心说道：“朝廷里不少大官私下交代过，老头子拿她也没办法，好说歹说都不管用。”

韩水仙轻蔑说道：“不过是有些姿色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赵韩想着江湖有关那个女人的种种传言，不动声色地压下心中旖旎念头，诚恳说道：“要不让我带着韩叔去……”

韩水仙点了点头，继而朝韩金叶问道：“寒林街那边怎么回事？”

韩金叶欠了欠身子，说道：“禀夫人，听说是岭西那边来的一伙剑客，要找盟主比武。”

韩水仙站了起来，虽然姿色平平但身子丰腴有韵，冷哼一声道：“什么人都想挑战盟主成名，真是异想天开，让铜山带点人去给打发了。”

给打发了，

给打趴了。

……

……

陈缺走得不再仓促，和周嵩“吵”破了嘴皮子，借着孟三那句“江湖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终于把人给说服了，然后搀扶着周嵩在万象街走了一圈，差点没把万象街的大小店铺给吓得白日关门。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陈缺笑着说道：“我要不出去，你又没当官了，谁挣钱给你养老？”

周嵩撇过头去，不说话。

看着有些小孩子脾气的周嵩，陈缺给周嵩扶了扶领子，说道：“好了，天下还有那么多事，你是除了国师以外最清楚不过的人了，总要人去承担。”

周嵩冷哼道：“别和我说这些屁话。”

陈缺无奈道：“那咋整？”

周嵩脱口而出道：“去喝酒，谁赢了，就听谁的。”

陈缺一脸黑线，谁不知道京城你周嵩出了名的酒量大。

最后在酒桌上，周嵩喝了一杯就醉了，趴下之前，让陈缺好好去和姑娘家道个别。

陈缺去见许秋阳的那天，也是离开京城的时候。

走在锦绣街上，书院里传来了朗朗读书声，想到国师那句“未来二十年天下人人可读书”，陈缺心神摇曳。

许秋阳又变得像以前一样开朗，看到陈缺散乱着头发，背着把破剑，颇为嫌弃。

“这就是你说的闯荡江湖？怎么不还弄个碗。”

许秋阳冷冷说道，眼神里却满是关怀。

陈缺心虚地说道：“岭西那边剑客都这样。”

许秋阳“切”了一声，说道：“岭西那边剑客要都这样，我对岭西就没了盼头。”

陈缺不说话，有些委屈。

就听到许秋阳说了一句别动，走到了陈缺身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红绳，踮起脚尖，将陈缺散落在两鬓的头发挽到耳后，给扎了个小辫子。

“周大人来找我谈过话，大概是以为我们有些什么。”

许秋阳两手背在后面，有些羞赧。

陈缺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放在了许秋阳手里，是在岭西木野街买的个小瓷人，晶莹剔透，十分讨喜，许秋阳嘴上说着不要，却将小瓷人拽得紧紧。

“他就喜欢这样，你别误会。”

陈缺还想说点什么来着，就感觉屁股被踹了一脚。

……

……

陈缺要去西蜀道。

作为从先祖皇帝御驾漠北就有了的无法之地，延柳两州的青衣卫只能任由发展，束手无策。易上清即便有了王家的暗中支持，短时间里也拿不下这块弹丸之地，朝廷更不会给王家和易上清太久的时间，“宁可无法，不可暴乱”。所以国师需要一个外来户与易上清里应外合，将盘踞在西蜀道上的豺狼虎豹一一驱逐。

何其艰难，何其凶险。

但正如国师对陈缺说的那样，没有谁容易，你看过了这天底下的江湖，明白百姓想要一个什么世道。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金州千户府上。

帐中春色无边，床褥缠绵，窈窕女子在肥胖身躯下婉转承欢。片刻后，男人满意的躺了下去，女子将床头薄衫搭在娇躯上，走到窗户边，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情。

赵铁拳不好女色，只是一介粗人，所以不存在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他还自诩为枭雄之才。在周姨韵一介女流之辈面前，美色于他如浮云，高官权贵的告诫不管用，真正让他忌惮的是十五年前那一剑，柳生背后站着的和现在挡在他面前的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