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分,静的骇人。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夜。
寻常百姓人家,这时候早已入睡,等待着养足精神,第二日继续劳作。
官商富裕人家,这时或许还没入睡,灯影之下酒色醉人。
不同的人,不同的夜,自有不同的结局。
而这些身中化神烟的武人,今夜却像是走入了一个更加昏暗的结局。
一个不知生死,前途渺茫的死局!
悔恨!
他们的内心,此刻仅有“悔恨”二字。
恨自己为何要学官商富裕人家“夜夜笙歌”,为什么不同寻常百姓一样入夜就睡?
若是自己入夜就睡,同家人在一起,最起码还有安生日子。
最起码不会中了宋员外的奇毒,最起码不会像今日这样,一步步走入死亡的深渊。
究其原因根本,就在他们这些武人自己身上,以为学了三招两式,养出几缕丹田真气,就当自己与“寻常百姓”割裂开来,就以为自己步入了官商的富裕阶层。
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在宋员外的眼中,依旧是几柄“掌中刀”而已。
悔恨。
悔恨已经无济于事。
这些身中奇毒的武人,担忧家眷的安危,只能期待干完宋员外的一桩买卖之后,宋员外能信守承诺,交出解药,从此再井水不犯河水。
让他们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众多武人,走在宋家宅邸的后院长廊中,浑浑噩噩,面无表情。
完全没了先前少侠宗师的凛凛威风。
走在最前端的宋员外,倒是喜笑颜开,肥嫩的圆脸上,写满了“计谋得逞”。
他像一个赶尸人,引领着这些丢了魂儿一般的武人,朝着第二个晚宴的房间走去。
王川跟在队伍的最后,不断与赵红宁轻声交谈着计划,二人仔细观察着宋家宅邸的后院构造,谋划着事成之后的逃生之路。
刘彪耳朵很灵,听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靠了过来,问道:
“老兄,我记得你两口口水,吐灭了你我二盏香炉,所以我才没有中化神烟之毒,你也应该没有中毒。
宋员外那个狗贼没有发现,以你的修为可以轻松逃离,你为什么不逃?”
“我是为了你。”王川回应。
“为了我?”刘彪更加不解。
“刘门主也没中毒,本可以独自逃离,但你的妻女也身中奇毒,所以你才留在这里当牛做马。
我于心不忍,不想看一个拳道高手沦落下去,所以才留在这里,只等时机成熟,我便杀了宋员外。
宋员外肯定也吸了化神烟,就算解药不在他的身上,肯定也在这座宅子里,只要仔细寻找,肯定能找到。
与其一辈子当牛做马,任人摆布,不如今晚拼上一遭,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
听闻王川的窃窃私语,刘门主竟陡然湿润了双眼,心中满怀感激之情。
经由王川的提醒,刘彪也立刻意识到,宋员外不可能信守承偌。
就算自己帮助他干完了一桩买卖,宋员外也不可能完全放过他。
只要上了贼船,这辈子都难金盆洗手。
一旦宋员外被朝廷抓获,判以谋逆极刑,肯定会将自己供出来,拉自己下水。
今后的祸患实在太多,不如今夜就下手,永绝后患!
刘彪登时满怀感激,向那王川说道:“兄弟义薄云天,真是令我感动不已,今夜若能帮我渡过难关,我一定变卖全部家产,赠送于你!从此我与家眷隐居山林,再也不染江湖恩怨。”
谁知,王川摇了摇头,“我对你的家产不感兴趣……”
“哦?那你想要什么?”刘彪反问。
王川又回应,“听闻宋员外收藏一块‘惊堂木’,那可是顶级的精钢宝铁,我想用它锻造一把趁手的兵刃。”
“好!兄弟我知道了,我一定帮你找出那狗贼的藏宝!”
刘彪知道了王川的所图,反而更加安心,更加感激。
他已在心中暗自盘算,周围这么多中毒武人,只要自己率先动手,必然一呼百应!
到时候杀了宋员外这个狗贼,再掀翻整个宋家宅邸,找出解药。
就等于一切祸患,都斩草除根了。
对了,还得找出“惊堂木”交给王川,这也是头等大事。
走廊还未尽。
王川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妙,察觉到一些强大武人的气息。
这些武人的气息,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但远超刘彪这些货色。
难道在宋宅内部,还养着更加强大的武人门客?
难道宋员外的手下,还有更多高手?
王川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了。
他手握腰间的刀,眉头紧皱,无比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