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冷风。
呜~呜~呜,打着旋在房间里刮起,卷起桌的旧报纸,散落一地。
方诚冻醒过来时,发觉浑身僵硬得难以挪动。
像是有重物压在胸口,压得喘不过气来,嘴里嗬嗬地叫不出声,手指努力地想要动弹一下。
但是,根本无法成功。
日光灯不知何时被人熄灭。
黑暗中,他只有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急促的心跳声依稀可闻。
远处昏黄的路灯光线从窗口依稀照射进来。
漆黑发亮的瞳孔微微扩大,在适应了黑咕隆咚的环境后,勉强能够分辨出周围事物的轮廓。
猝然间,他好似瞄见窗口闪现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与此同时,耳腔内仿佛收音机般,无端接收到许多嘈杂刺耳的声音。
一股浓郁的不安感骤然袭心头。
方诚脸色憋得通红,拼劲全力,猛地鼓气一股劲。
“呃!”
吐气开声,用力握拳,一下子就挣脱了梦魇,从床直坐起身。
杂音立时消失无踪,脱离无形的束缚后,顿感浑身无比的轻松舒畅。
终于能动弹了!
飞快地观察房间情景,一阵冷风从未关拢的窗户钻进来,窗帘轻轻摆动。
“怎么会这么冷,今年的夏天也太反常了吧?”
他走过去关窗户,但窗扇像是铸铁似地纹丝不动。
随即去按边的电灯开关,想开灯查看是什么情况。
连着按了几下,也不见灯亮起。
“奇怪。”
张望外面,应该是起了一场大雾,十几米之外就朦朦胧胧地瞧不清楚。
一团团灰白色的雾气被风吹拂,紧贴地面,不住飘荡着。
方诚疑窦丛生地回过身来,视线扫及床,双眸蓦地紧缩,不禁倒退了一步靠在窗台边。
一具身体竟赫然躺在那里!
随即仔细观察:“这……不是我自己吗?”
慌忙捏了捏此时此身的脸庞。
瞬间,一个奇幻的词语浮现在脑海中:“灵魂出窍?”
或者也可以叫做出体。
正在惊疑不定中,突然又有一阵更加急骤的风吹打在身。
背靠在窗口的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体或者说是灵魂,轻飘飘的,如同薄薄的纸片人一样。
一个站立不稳,被气旋直接卷起,飞出屋外。
“啊~~~”
方诚手脚不停挥舞,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是仍身不由己地在半空中漂浮起来。
被风带着越飞越高,翻滚了十几圈。
最后随着风力减弱,才狠狠地砸落在离屋子两三公里外的马路中央。
“这回真的扑街了……一点痛觉都没有吗?”
方诚有气无力地想着,四肢摆成大字型。
趴在冰冷的水泥地面,缓缓回味这种飞天后再暴力着陆的酸爽体验。
过了良久,突感地面在微微颤动。
晃晃悠悠地爬起身来,
前方有两道耀眼的白光打来,
还未反应过来,一辆红色出租车飕地一下撞到站在马路中中央的方诚面前,没踩刹车,径直穿透而过。
转眼消失在雾气中。
“穿过去了?”
方诚抚摸拍打着健全完好的身躯,然后才惊魂未定地朝远去的出租车竖了个中指:“甘霖娘,开车不长眼,赶着去投胎啊?”
抬头观察四周环境。
午夜的城郊公路,空旷无人,过往车辆也非常罕见。
一缕缕烟雾被阴嗖嗖的寒风吹拂过面前。
“好冷!”
方诚发觉自己还光着身,顿时双臂环抱在胸前,两只手握着胳膊下猛搓取暖。
“灵魂状态的自己看起来有些孱弱啊。”
他一边呵着白气,一边跺着脚,望向远处景象,却都是云雾遮蔽,瞧不太清楚。
忽然,迷雾深处响起一阵如同夜枭般的凄厉叫声。
方诚心头陡然一跳,宛若芒刺在背,心神有些不宁。
“记得听那些走阴的神婆说过,出体是一件非常凶险的事情,不能轻易尝试。以我目前的灵体看,估计大概类似于新生婴儿,非常脆弱,搞不好会遭遇到不测。现在弄不清具体状况,还不是好奇时候,得赶紧回到身体里去。”
借着微弱如萤火的路灯,方诚孤身四望,依稀辨明了方向,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
他现在脚底的步伐非常轻浮,像是脚后跟不着地在走路,有一种轻微的失控感。
一路费力地走来,两旁村屋的门窗都是紧闭着,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线透出,像无人居住般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