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做衣服。牲畜必须吃草喝水,长期停留在一处是不行的,必须随着时序的推移而转换地点。马邑曾经是楼烦各部越冬放牧的肥美草场,赵国占领此地,建立城郭,禁止楼烦人越界放牧……”
“楼烦人的组织也与中原不一样,君臣关系简单,在时势宽松的时候,人们都欢乐无事,没有劳役负担,然而赵国介入草原后,开始在楼烦人中征发骑手、牧民,一年多达数次,楼烦人甚苦之。以上种种,他们早就心存不满了,或许在楼烦人看来,自己只是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想要结束赵国加到他们身上的劳役……这大概就是楼烦人反叛的原因。”
栾仲听赵佳说的头头是道,都有些听呆了,仔细一想,的确很有道理,不由忘了初衷,脱口问道:“那该如何处置?”
“这是一个死结,根本无法双赢。狼要吃羊,羊必然不会束手就擒,它会退到墙角,亮出锋利的羊角,与狼的爪牙对抗,若是运气好,也能顶得狼肚破肠流……”
这些楼烦人,美其名曰:“借粮”,其实是拾起了祖辈的老本行,在秋冬乏粮的季节,试图从农耕城郭里夺取粮食,劫掠人口。若是马邑挡不住他们,他们便可以深入代郡东部的农耕县邑,甚至于向南进入太原郡。
这就是农耕与游牧的必然冲突,两种经济的剧烈碰撞,马邑的赵人自然不能束手将粮食、马匹送上,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这句话让栾仲和县兵们有点不舒服,公女这是把楼烦比作狼,他们是羊?
“不,在我看来,赵人才是要吞噬草原上所有部落的狼,而楼烦,只是一群试图绝地反抗的可怜小羊……”
她笑着露出了锋利的虎牙,像极了一头饥饿已久的母狼:“尽管狼知道只要自己不吃羊,这种危险就能避免,但却不得不扑上去……”
说完这句话,赵佳偏头对栾仲说道:“请县令和司马召集城内青壮、兵卒,开城迎敌!”
栾仲是文职,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楼烦人,有些不敢做主:“可楼烦人多!城内兵卒、青壮,也不过千余人。”
赵佳却道:“君侯说过一句话,临战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日卒服习,三曰器用利。”
“马邑地形,邑外有一条溪流阻隔,楼烦没有完全渡过来,只有部分在城下挑衅,溪流将其一分为二,地形对吾等有利。”
“马邑人数虽少,但老兵众多,训练精良,我麾下的一百羽林侍卫,一百邺城良家子也人人擅长骑射。我方才在城头观望楼烦人,其军容不整,根本没有什么阵列,大概是几个部落联合出兵,见危则退,见利则争,无法协同,容易被各个击破。”
“至于兵刃……”赵佳笑道:“赵军强弩的射程与威力,远超过楼烦的弓箭石矢,皮甲与木盾根本抵挡不住环首刀和铁矢。如此算来,一赵可抵五胡。是故人数的些许优势,并不足以断定胜负!”
一赵可抵五胡!这句话说出来很是激励人心,但栾仲和县司马、县丞依然面露难色,赵法严苛,若是出城后落败,丢了城邑,让公女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如何承担得起啊!
不过赵佳的表演还没结束,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取代了县令、司马,成了城头众人瞩目的焦点,她踩上城垛,白袍随朔风飘扬,大声说道:
“草原上的规则,是畏惧强者,欺压弱者,闭门避战只会让楼烦人胆子越来越壮。即便他们绕过了马邑,也会深入后方的乡邑里闾,大肆劫掠,甚至威胁到太原郡,汝等的妻子父母,就在马邑的后方,吾等,是挡在楼烦人面前唯一的墙垣……”
城头的士卒已经被感染了,他们意识到了自己守住马邑是多么重要,一个个咬牙切齿,因为虞喜之死而低落的士气也再度恢复。
赵佳又拱手道:“县令、司马,君侯移内郡之民来到马邑屯田,使其每年必有数月习骑射、弓箭,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边邑承担起大国干城的职责,为邦国守边御敌么?请开城门,击敌于外!”
“县令、司马,请开城门,吾等愿为公女,为父母,为邦国击胡!“城头齐刷刷跪下了一大片人,栾仲和司马也觉得自己的血液在这寒风里沸腾,鬼使神差地答应道:”好!”
容不得他后悔,舆情汹涌之下,三位县官也知道自己完全控制不住局势了,虽说马邑的军政大权在他们手里,但这位佳主身份实在太高,一呼百应之下,栾仲只能勉勉强强地答应。
不过在赵佳声称自己也要随军出城时,栾仲还是极力阻止。
“二三子作战即可,公女万金之躯,岂能立于危墙之下?”
赵佳却不为所动:“在场除了我,有谁三番五次随商队深入楼烦、林胡,与他们一起痛饮过马奶酒,与那些射雕人比试过箭术?”
她扫了一眼三位县官,笑道:“楼烦人虽然在一些事情上毫无信义,但在另一些事情,如荣誉、传统上,却看得比管涔山还要重!比大河还要深!如何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