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将、卫辄、郑胜,汝三人封兹东土,不忘故周,尊礼朝觐,王若曰:可!”
……
时值仲冬严寒,北方都开始降雪,这种情况下,宋国的内战在芒砀山僵持住了,商丘奈何彭城不得,彭城也奈何商丘不知。
而两边背后的势力,赵氏在击败郑国,割取济水一线土地后心满意足地休兵,今年赵氏一直在打仗,急需休息,为来年再战养足力量。吴国人也因为受不了北方的严寒,没有北上的欲望,加上楚国也在舔舐楚昭王死后的阵痛,一时间天下进入了短暂的和平。
在这种情况下,十月底,鲁、卫、郑三位诸侯便陆续上路。
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国内,因为鲁卫本就是赵氏傀儡国,国君只是提线木偶,郑国也有暂时亲赵的五穆掌握,只是苦了三位国君,滴水成冰的天气里还要在路上跋涉。
尤其是郑伯,刚被逼着签订了城下之盟,又要跑这趟苦差事,一路上他不知道跟旁人暗暗抱怨了多少遍。
不过对像是被关在鸟笼子里的卫侯、鲁侯而言,这次朝见也是次难得的远足……
但毕竟和寻常人家的远足串亲戚不同,觐礼,是周礼中极其庄重繁复的一项,鲁、卫、郑三君没有分开前往,而是约定好时间,十一月中旬在成周东边的巩地汇合。
巩,商代称阙巩,周为巩伯国,周王室东迁后,小小巩国的领地被东来的卿大夫们圈占,慢慢也消亡了,如今便设了帷宫,作为三君朝周的汤沐邑。
帷宫一如其名,是由帷幕布置成的行宫,这大冬天里住这种地方实在冷得够呛,郑鲁二君第二天起来都哆哆嗦嗦的,还没成年的卫侯差点给冻病了,他们的随行人员就更惨了,百多人的队伍喷嚏连天……
不过这也没办法,王室条件有限,帷宫里的炭火都供应不够,偏偏要固守宗周礼制,不能去巩邑里住,只是苦了朝见队伍,不少人已经暗暗开骂,说难怪没人来朝周,原来是趟苦差事。
好在成周那边没有再拖延,次日刘公就穿着皮弁服,带着玉来慰劳三君。
相见以后,又少不得按照周礼演一出戏,可惜的是那天又下起了冬雨,在临时搭建的坛上,三位诸侯听刘公宣读天子之命,稽首受玉的仪式没有想象的庄重,反倒在雨打风吹下有点飘零萧瑟之意……
好不容易完成了前戏,三位诸侯终于能跟随刘公抵达成周了。
洛阳,天下之中。
卫侯辄是个半大孩子,在他父亲被推翻死去后稀里糊涂地戴上了君冕。鲁侯将虽然年长一点,但深锁宫中不得见天日,每日与寺人女婢玩乐,也没什么见识。
不过同样是傀儡的他们,也偶有出入宫内的有心之人向他们灌输:上到天子,下到诸侯,姬姓才是正宗,其余不过杂姓臣子,而洛阳,更是天下的中心……
所以他们对周,便有一种“郁郁乎文哉”的虚幻想象。
然而今日,当遥遥望见成周和王城这对双子城时,本来满心期盼,能一览赫赫天子宫室,感受姬姓荣光的鲁侯将和卫侯辄却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