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东西:“若是按照君子的说法,这列国信奉的神祗,乃至于天地万物,居然都被统筹于天道中了?”
“不错。”赵无恤补充道:“天道无所不统,无所不包,这就是天道的大一统。”
春秋之世,各地方言差距甚大,中原话与吴越话甚至是两个语系;各国文化开始趋于分化,连字体、服饰也开始相异;根深蒂固的国别乡党意识根本无法消弭,“天下定于一”的口号和愿望也不够强烈。
这个时代,在物质层面上的确缺少统一的基础。
但或许依靠“天道”将诸侯民间神祗一一收编后,能加速民众在精神信仰上的统一。
“南子,这个要交由你来建立的教派,就叫做天道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首先,要解决一些人人都有的终极疑问。”
南子好奇地问道:“什么是终极疑问?”
“我说出来考考你,何如?”
此时天光正好,空气清新,赵无恤望着那座竹林里的太昊之庙吟诵起来,这是他前世最喜欢的一首楚辞,它记述了这时代人们对天道的疑惑……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半首晦涩难懂的《天问》吟诵完毕,南子哑然,这的确是终极问题。
遂古之时,谁将此道传于后代?
那时候天地尚未成形,到底从何处诞生?
明暗不分混沌一片,谁能够探究其中原因?
大气一团迷蒙无物,如何识别认清这世界?
白天光明夜里黑暗,这种规律是谁安排的?
阴阳参合而生万物,何为本源何为演变?
传说青天浩渺共有九重,谁曾去环绕量度过?
如此规模巨大的工程,是谁开始把它建造?
“天地因何而生,人类从何而来……”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诞生的?”
赵无恤像是发问者斯芬克斯,带着神秘的笑问道:“南子,你是大巫,一定思考过的,若你的信徒仰望着你,问出这些问题,你能告诉他们答案么?”
……
南子思索了很久很久后,才轻声道:“民间关于创世的说法很多,或曰浑沌日凿一窍,凿七窍而天地生;或曰烛龙吐息,它闭目就是夜晚,睁眼就是白天,他的呼吸就是风雨。但我的知识浅薄,分不清真假。”
是啊,赵无恤想道,春秋时还没盘古创世的传说,那是直到东汉三国,才被汉人脑补出的东西。
所以说啊,这个时代中国人的精神世界纯粹的要命,全是本土滋生的幼苗,赵无恤随便种上一棵,也不比其他逊色。
他嗤之以鼻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民间传说,都是伪说,都是异端,你日后要加以驳斥!”
“南子记住了。”
赵无恤一脸说教:“在天道教里,世界的创造,只能是天道转化。遂古之初,未有天地之时,唯象无形,窈窈冥冥,天道化生为阴阳,离为八极,于是便有了万物。这便是老子所说的,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南子被这深邃的哲学砸得晕乎乎的,同时也隐约感觉到,赵无恤和老子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否则为何有许多他的思想融入?
那些神秘的先知足迹遍布九州,现世几乎所有贤能都曾得到过他的启迪,莫非……
她脱口而出:“莫非君子是老子云游时收下的门徒?这天道教的理论里,也有老子的指点?”
赵无恤微微一愣,随即笑而不答,越发显得神秘。他心里想着自己虽然盗用了一个“道”字,但也不算剽窃道教吧,反正汉晋道教已经被民间巫祝改得面目全非,早已脱离老庄学说本意了。
说起道教,他便想起来一事:“对了,我会给天道教一个标志……”
在南子期待的目光中,赵无恤伸手进清澈的湖水中,搅动起一片波纹,惊走了一条条青白相间的游鱼。
他湿漉漉的手指在湖边安坐的大石头上画下了两条反向的鱼儿,它们交相缠绕,如同万物负阴而抱阳,又像是伏羲与女娲龙蛇相交。
好神秘,又无比的和谐,仿佛蕴含着天地大道,万物永恒的转变……
无恤画好后收手欣赏了片刻,才介绍道:“此乃阴阳鱼,亦曰太极,染色当为一黑一白,这便是天道教的标志了。”
南子看得痴了,恨不得回去后立刻就让人造个玉制的天道教标志,悬挂在脖子上,再在商丘毫社,以及各邑社庙修一个类似的祭坛,让天道教传遍宋国。
先知无恤的教诲却尚未结束:“南子,你要在教义上写下这样一段话,日后天道信徒见了什么人首鹰身,什么六芒星,乃至于十字,新月等标志,都要视之为异教徒!天道的使命,便是将他们击败,说服,改宗,包容,同化,让这些异端重新归于天道的秩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