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敢,月余不见侄女,真是如隔三秋啊……”
仲佗还礼,一对丑陋的小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南子的胸襟看,这让南子羞怒不已。她当然知道整个宋国上下,除了乐大心外,几乎所有人都在觊觎她,但他们一般会收敛**,装成谦谦君子,也唯有仲佗如此下作直白,换了往日,他怎敢如此?
落地凤凰不如鸡,南子恍然觉得,乐大心的话不错,自己现在,也变成刀俎上的鱼肉了。
更可悲的是,自家父亲就是操刀割肉者……
果然,宋公在夸了仲佗一番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从今以后,仲佗就不单单是公子了,他将作为宋国太子,寡人百年之后,就由他来继承君位!”
南子有些惊讶,也明白了仲佗为何要突然反水,捅了乐大心一剑。谁能料到,其余三个公子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就剩下了他尚存,而且竟被宋公许以太子之位……
宋公笑吟吟地看着女儿和弟弟,不知在起什么心思,他随即让他们随他登上桐宫的高台,一路上南子都觉得身后的仲佗在紧紧盯着自己的裙裾,眼神露骨而充满**,让她极不舒服。
后面的门被紧紧关上,这里只剩下三人,楼台高十余丈,是宋城的最高点,站在此处远眺,不仅可以俯瞰大殿、黄堂和三重宫门。还能看到东北方的蒙门,那儿城门紧闭,戒备森严,似乎有几辆车马在外叩门。
宋公指着蒙门位置,突然对南子说道:“你可知道,我得知消息,赵无恤和司城乐氏已经大获全胜,正要从那里来。”
南子又惊又喜,但宋公又指了指正东的扬门:“还有从东面赶来的吴人和向氏兄弟,他们也想从此处进城。”
宋公咬牙切齿,狠狠敲击栏杆,吓了南子一跳:“这两家都寻到了外援,但彼辈想窃取宋国朝政的阴谋,绝不可能得逞!因为寡人还在,而且也立了新太子!”
他瞧了瞧急不可耐的弟弟,仲佗手里还有千余人,是宋公的重要凭借,他需要仲佗助他守住商丘,不要让城外发兵叩门的乱臣贼子和外国干涉者们进来。只要入了冬,赵无恤和吴国人自然得退走,司城乐氏和向氏也只剩臣服一途。
宋公突然望着桐树叹气道:“如今公室近支零落,剩下的人不多了。”
桐宫内的桐树叶子越发枯黄,一阵秋风过来就能吹落一大片,南子知道宋公的心情又不佳起来,讷讷不敢再言。
“寡人思索良久,欲取消你与卫侯的婚事……”宋公的开恩并没让南子欣喜几分,当知道自己在父亲心中只是一个利益交换的工具后,她早已对未来死了心,没有更坏,只有最坏。
宋公突然将南子和仲佗的手放到了一起,仲佗的手潮湿而冰冷,粗短的手指还在肆意乱捏南子手心的软肉,这让南子难受不已,委屈至极,却只能忍着泪不让它们滴落。
事到如今,她唯一的指望赵无恤还能破城而入么?自己接下来只能闭目接受命运的戏弄?
果然,宋公接着说道:“姬、姜讲究同姓不婚,他们的史官说什么男女同姓,其生不蕃,似乎言之凿凿,其实不然。殷商的婚配与周人向来不同,吾等乃天命玄鸟的子嗣,血脉来自天帝,为了让天帝血脉纯正,不嫌一姓之婚,妇好嫁于武丁,振兴邦国,帝乙等也常娶侄女为夫人。故寡人想做主,将你嫁于你的叔父仲佗……”
……
听完这句话后,南子心里一片冰寒。
其实那一日宋公召见她,将她重重推倒在菊花从中责骂,就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你不想嫁给卫侯?那好,那寡人便为你换一门婚事好了,只要能为孤谋利,寡人完全可以和齐襄公对待庒姜一样,让你被子侄所蒸,被兄弟所报亦无所谓!”
比如最不堪的叔父仲佗……也许他也只是一个临时的许婚者,为了让此人尽忠竭力为宋公守城而已。或许等他没用了,宋公就会再为南子换一个夫婿,或许是吴国太子夫差,或许是赵无恤,或许是任何人。
人尽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是这意思吧?只要能为宋公的权势和地位稳固做出贡献,他能将南子嫁给任何人。
南子发现自己彻底落入了牢笼里。
桐宫对于她是一个鸟笼,而整个商丘、宋国,乃至于这世上的女德又何尝不是?
南子的不甘没有化作泪水,却变成了微笑,她仿佛接受了父命,欣喜地握着叔父仲佗的手。
“南子多谢君父许婚,南子仰慕叔父多时,日后定能形影不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等父亲百年之后,南子也将作为宋公夫人留在宋国,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仲佗得到了美人芳心大喜过望,恨不能今夜就完婚同榻,宋公也老怀大慰,有南子拴住仲佗,商丘应该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性命也能保住,这个没用的女儿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用处,没用白白生养她。
南子突然羞涩起来,对宋公撒娇道:“南子待嫁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