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人一般大小的头颅提于手中,而那短小的身躯,则倒在血泊里抽搐不已!
“少虡宝剑,只饮王侯卿大夫之血,你这倡优侏儒还不够格……”
……
“哎呀!”
和平的宴会上亮出了刀兵,起了血光,筵席上顿时响起一阵倡优尖叫,他们跑得到处都是。
接着是一阵杯盘摔地的响动,伴随着卫士甲衣跑动的哗啦哗啦。
“赵无恤,你这是要作甚!”齐国的大夫梁丘据距离这场闹剧最近,他颤抖着手指,不敢去看那血泊。
赵无恤则傲然看着齐国众人道:“今日之事,显然是齐人设计出来让外臣难堪的!”
他随即转头对被鲁国卫士们护在中间的鲁侯和孔子疾呼道:“齐人毫无诚意,和谈之前发伏兵欲劫盟,宴席之上又让倡优侏儒调笑,视两国盟誓为儿戏!甚至当堂羞辱鲁国之臣,今日和谈,不谈也罢!”
陈恒则在齐人那边煽风点火:“荒谬!齐国好心让喜庆的倡优侏儒上前惹人欢笑,孰料鲁人不解风情,擅动刀兵。君上,鲁人此来不怀好意,明明就是不想和谈,今日之事,不谈也罢!”
方才还勾肩搭背,好得如同异姓兄弟的赵无恤和陈恒,竟就这么在会盟坛上公然相互指责起来。场面越来越剧烈,齐鲁两国的卫士们纷纷上前来护住自家主君卿大夫,齐鲁之间的其乐融融没了,双方一左一右泾渭分明,局势再度变成了两相对峙。
齐侯和季孙斯气得直翻白眼,事到如今,和谈算是完了。
但,对峙最终却没再度演化为冲突,因为还有孔子这个压轴的秤砣在。
“止!”他再度走到中间,宽袖里的双手平举,让众人停止嘈杂的相互指摘。
虽然名为今日的相礼,但齐国那边的事务是梁丘据和陈恒主持的,从未知会过他半句,但此时此刻,只有孔子才能稳得住场面,也只有他说出的话还算得上公正。
“今日之事,首先是齐国无礼,倡优侏儒不上堂,这是周公规定的礼节,只会昏庸的亡国之君才会如此。和谈会盟是庄重的场面,如果用了不合礼仪的舞乐,那就像高贵的筵席上端来卑贱的秕子稗子一样显得不够郑重,是羞辱宾客的行为,也是两国君主的耻辱!梁大夫,你可知错!?”
梁丘据瞧了齐侯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硬着头皮认下了自己的错误。
孔子指责的目光又投向了赵无恤:”但赵小司寇也不该当堂诛杀侏儒,让会盟沾上鲜血,也该认错!“
所有人的目光又投向了赵无恤。
这是要各打五十大板的节奏么?夫子啊夫子,为了让和谈继续下去,你也是煞费苦心,也真够公正的。
但一次,无论螳螂如何可敬,他都不会再让步了!
“我乃小司寇,专门惩戒不法无礼之事,胆敢当堂蛊惑诸侯,羞辱君子的小人,罪该诛杀!大宗伯身为相礼,还望允之!若齐国还有和解之心,还望允之!否则今日和谈,便到此为止罢!“
赵无恤的话掷地有声。
”因为士可杀,不可辱!”
说完这句话后,赵无恤再度孰视四周。
他不知哪样更甜美:是刹那间会盟台上人人惊骇的静默,是随后猛然爆发的愕然,是孔子脸上的无奈,是齐侯脸上无法压抑的暴跳如雷……
还是首次合作完成后,陈恒那小狐狸般的笑意。
……
齐人终究理亏,齐侯最终还是允了。其实,也就是一群倡优而已,世上多得是,但今日若不能有个交代,别说和谈和盟约,说不定明日归去后,鲁国便会继续同齐国开战。
最后是冉求上来了,带着一众憋足了劲要为主君出气的武卒。
但那些受气筒自然不可能是罪魁祸首,只会是些代罪羔羊。
”将他们扔下去!“
高达二十丈的会盟台上,一个又一个哭哭啼啼的倡优和侏儒被强壮的武卒夹在胳肢窝下,直接朝下方的坚硬地面扔去,悲呼声不绝于耳,但在垂直落下二十丈后,却无一例外地戛然而止!
在惨叫声中,陈恒若无其事地走到他面前,淡淡地说道:”子泰果然非常人,这些在齐国本属寻常的舞乐也能被你创造出契机来。“
赵无恤亲看看着二十余人变为肉泥,却表现得无动于衷,他知道,今天自己必须表现得狠辣,必须表现得绝情一些。
他的敌人们还在看着,他的下属也在默默观望,而那条名为陈恒的毒蛇,更是在揣量他的一切。
所以他缓缓说道:”正如诗言,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青蝇不叮无缝的鸡子,是齐人先做的不对,怪不得我。“
陈恒笑道:”今日会谈一波三折,看来无论如何,齐鲁两国都只能做到貌合神离了。“
齐鲁两国的信任本就像丝线般脆弱,哪里经得起这三番五次的折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