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后,也不显得突兀。
扁鹊及其弟子有一颗医者的仁心,颇有这方面的潜质,无恤对他们充满信心。而松散的医扁鹊一派也开始凝结定型,灵鹊,或许也是医家的肇始吧。
后世医家并不显赫,仅有扁鹊和仓公数人名列《列传》,医书也不被看做诸子书之一,反倒和种树、卜筮、农稼放在一块。但在这个位面,赵无恤自家未过门妻子所在的这一系,怎能不位列百家之一?无恤可没想过要独尊哪一家,但凡对文明有利的,能扶持则扶持。
现在除了《素问》、《灵枢》等历代扁鹊托古黄帝所述,记颂传抄的竹书外,简单易懂,能够传授给一般民众的《伤寒杂病论》更成了其立派著作,尚未完全成型的儒家反倒落后了!
等到万事俱备,赵无恤就要领兵和新近成立的”灵鹊“一起,奔赴东面百里外的须句城,去进行武装救疫了。
……
灵鹊宣告成立后第三日,赵鞅提供的民夫将剩余的医药搬上辎车,开始徐徐向邑外走去。
秦邑民众得知这些日子在他们中间行走,望闻问切,延医施药的老疾医要走了,便纷纷出来相送挽留。一个个捧着好容易攒下来的食物,浆水、炒粟米,有心的甚至还寻来了面食,想要塞给扁鹊的弟子们,牛车上不一会就满满当当的了,那场面竟比腊祭日当天还热闹。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说的就是医扁鹊这样的人啊。“
赵鞅、赵无恤父子看着站在牛车上,向周围民众行礼辞行的老扁鹊,他对这等场面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带着云淡风轻笑容。
除了想让这时代少流点血,少死些人,让医者们在战场救治过程中精进医术,加快医学发展外,赵无恤自然也是有私心的。
扁鹊在诸侯间已经极有人望,上层的卿大夫视之为神医,下层的民众更认为他是天帝派来救苦救难的使者,据说淮汉蔡国等地,甚至有淫祠供奉他的神主。
这种影响力在“灵鹊”成立后将会倍增,虽说“灵鹊”自认为中立,但在行走列国期间,作为背后最大的经济、人力支持者,赵氏的声名也会传播到各国底层民众中。短期内不见什么效果,长远看却好处多多。
赵氏将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一份又一份的人心。
这或许就是后世各种大企业的豪门、富商们资助人道主义事业的心态吧。
赵鞅已经认可了赵无恤的计划,他下令道:“须句邑受伤寒折磨的民众恐怕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期盼灵鹊兆喜,汝等也不能枯等,让全师即刻开拔!”
按照计划,赵无恤的两千兵卒将先行出发,扫清沿途的不安全因素,同时逼迫须句大夫开门就医。
看着赵无恤纵马离开,人群里的扁鹊也抬头目送他远去,随后对身边的大徒弟子阳感慨道:
”赵小君子扬言要学我的医者心,治天下疾,我虽然壮其志向,却以为这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孰料这才过了几天,他便提出了这救人救世的良方,此子在战阵杀伐时如舞动干戚的刑天战神,战后卸下甲胄,却成了爱民如子的良大夫。这就是小君子的医者心啊,我虽有医技,但只能救得了身,救不了世,亦不如也!“
……
赵无恤和军队和“灵鹊”于同一天离开秦邑,他们冒着细雪,花了一天时间抵达了郿邑,休息一夜后又拔营东行。
在郿邑提供的向导指引下,接近大野泽北注造就的沼泽地带后,本来就不算好的涂道逐渐变成一条小径。他们沿着蜿蜒的堤道,缓慢地通过看似永无止尽的泥泞,所幸这一切都已经被寒冬冻得硬邦邦的。所以他们一共花了两天时间,就穿越了平时得花五天才能穿过的堤道,到达了须句邑附近。
本应该人烟稠密的昔日小邦之都,现在却透着萧条的寂寥。
就在一个空荡无人的小里闾外,赵无恤遇到了自己的斥候虞喜。
“司寇,须句周边的小邑和里闾虽然也经受了伤寒,但人顶多死了十分之一,剩下的人,今天却是进了城。”
“疫病横行,本应限制人口流动,这须句大夫却反其道而行之,究竟是在搞什么鬼?”一路来所见尸体卧于道,不断有民众向郿邑逃亡的惨象让赵无恤有些恼怒了,此番东行,还真带上了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虞喜表情严肃:“司寇,正是须句大夫召唤民众到城郊观看的。”
“观看什么?”
“看活人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