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一个亲近我的机会,可你竟然拒绝我?这世上居然还有士能拒绝我!”
南子看上去气呼呼的,饱满的胸脯起伏不定。
赵无恤暗暗叹了口气,若是不能想法子忽悠过她,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宋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斟酌着词汇说道:“公女这主意只是一时兴起,并非长久之计。”
南子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那要如何才能长久?再过两年,卫侯便要派上卿来亲迎了,我还是要到新台去做宣姜!”
无恤笑道:“公女恐怕不知道,我三日之后,便要北上鲁、卫了。”
“那又如何?”
“如今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无封地的被逐卿子,连自己都朝不保夕,如何能救公女脱离苦海?公女若是有心,且看两年之后,我能做下何等事业,或许到时候能给公女援手,何必出此下策。”
南子愠怒消退,仿佛听了个大笑话般,滚到了床榻上捂着肚子娇笑不已。
“哈哈,你还知道自己是个被逐卿子,如同丧家之犬,手下不过有数百之众,就算给你十年,在兵车千乘的列国之间又能怎样,还能独立为诸侯不成?别欺我是女子就好蒙骗,你只不过是想脱身而已!”
啧,这个南子太过聪明,看来不说点真货,今晚是没完没了了。
赵无恤突然逼近了南子,直接用身体压住了她,左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右手扶着她娇柔的下巴,眼睛定定地看着少女的螓首蛾眉。
南子虽然存了引诱的心思,可毕竟未经人事,被男子这么近地制住倒是头一次,闻着赵无恤身上的气息,不由有些惊慌。
无恤瞪着眼睛说道:“晋重耳在列国之间流亡时,身边只有赵成子、狐偃、贾佗、先轸、魏犨五士,外加爪牙肱股数人。过卫,野人以土块嘲弄之;过曹,曹伯偷窥其沐浴;过郑,郑伯置之不理。当是时,谁能料到这个落魄公子能在城濮一战定霸?逼死子玉,鸩杀卫侯,曹伯稽首,郑伯匍匐,天子致伯,何等的快意恩仇!”
一席话后,南子怔住了。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大丈夫立于世,纵有一时逆境,但翁主切勿欺我少年困窘!”
说完之后,南子看赵无恤的眼神再次变了,从可有可无的面首进阶到了无双国士。待无恤松开了她后,她起身正了正衣襟,朝赵无恤凛然而拜。
“君子原来有如此大志向,是南子失礼,让你见笑了。”
“今夜算计君子,一是南子深恨这次联姻,一时昏头想出的主意……”
“二来,却是见君子比那公子朝强了不知凡几,整个宋国之士皆不如你,若是能与君子亲昵,南子却也不排斥……”
她媚眼如丝,仿佛真对赵无恤有了深情一般。
“君子说两年以后要做下大事业,到时候再想法子帮南子解脱这次联姻,可是真话?”
赵无恤故作真诚地盯着她的眼睛道:“自然是真的,但我首先得要离宋。”
南子又凑了过来,笑容纯真,呵气如兰:“那就请君子对着昊天和鬼神发誓,若违此言,便终世不能归晋,终生不能与灵子再会,终身流亡诸国,无立足之地!”
好狠!但为了脱身,赵无恤还是严肃地发了誓。
南子仿佛松了口气般,她朝赵无恤郑重地一拜,环佩玉声璆然。
“如此,妾就拜托君子了……”
无恤暗道这个惊心动魄,却又暧昧无比的夜晚终于要结束了,正要回拜,南子却突然贴了过来,她双手环住了无恤的腰,朝他脸上轻轻一啄,随后大笑着离开。
来去匆匆,但无恤一摸腰间,却脸色微变:“你!”
南子手里已经连同穗纬一起,拽下了赵无恤的玉组佩,季嬴赠予的玉环,乐祁赠予的玉玦都在其上。
她朝赵无恤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士的言语,最是不可信,没有信物怎么行?这玉玦丢了恐怕灵子责怪,还你罢,但玉环想必是你的珍惜之物,就放在我这里了!”
南子旋舞着隐入帷幕之内,铜铃般的笑声渐渐远去,而赵无恤在握着她抛过来的玉玦愣了半响后哑然失笑。
“倒是一个女中英豪,没想到春秋也有这般女子,无愧倾城倾国之名,谁以后要娶了你做夫人,破国亡家还是轻的。”
随后,他也乘着夜色未尽,被一位面色阴沉的老寺人引领着从偏僻的小道离开了宋宫。
……
三天之后,赵无恤偕同手下的辎重车乘数十,一共七百余人在戴邑集结。
据说乐大心、四公子,还有公子朝等人再次拿他的这批武装大做文章,要求宋公拘押无恤,以防他与曹国“勾结”,内外谋取宋国。
却是南子再度“牝鸡司晨”,出面驳斥了这番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