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黑衣侍卫抓到了囹囵里关了起来。
所以更多的人,只能悄悄说:“主君病了。”
赵鞅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如那天乐师高所言,几乎每隔三日,他便要召集宾客饮宴。每过五天,就得传唤乐师们鼓瑟吹笙,听到兴起时,还会亲自下场,来一曲万舞。
他还爱在园囿里骑马,时不时要差遣虞人将阻碍去路的枝桠砍伐一空;他喜欢带着甲士们驾车射猎,对惊扰车驾,赶跑猎物的野人大发雷霆,在郑龙劝谏后又会知错能改。
所以主君在时,下宫总会热闹非凡。
但这些天里,这个千室之邑非常安静,安静到有些异样。只有医官们带着到处采集的药材,在偏殿附近进进出出;一些在殿内服侍的竖、寺、婢女不知所踪;黑衣侍卫手持武器,围住了所有的角落,警惕的眼神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所以国人们知道,主君病了。
一些受赵氏之恩的国人,便开始悄悄在社庙为赵鞅祈祷:“主君若能病愈,小人便杀犬一头向神主还愿。”
但下宫的气氛却一天比一天紧张,今日更是有五百全副武装的甲士,在破晓前出了北门。
“要打仗了么?”
国人们更是担忧不已,谁知到了朝食之后,那些甲士,却又回来了,和他们一起归来的,还有一队手持炎日玄鸟旗帜的轻骑士。
“是君子无恤!”
有人认出了那位骑着黑马,下身穿绔,上身着田猎纹深衣的庶君子。
君子无恤,还有董安于,是这几天里下宫的两位主心骨。正因为有“亲民”“仁义”美称的赵无恤存在,才能一直替代者主君赵鞅,以内紧外松之法,对国人们报以和蔼的笑,缓解着下宫的气氛。
见他重新出现,国人们才松了口气,纷纷上前致意问好。
已经梳理好总发,洗去了尘土,遮掩伤痕的赵无恤,在马上向国人们还礼,随后大声宣布了一件事。
“诸位可带昆父兄弟,随我前往下宫正殿。”
国人们闻言骇然。
难道,真的是主君已经死去,而诸位大夫选定了新的家主,所以要召集国人宣布?
他们带着忐忑的心情,呼朋唤友,跟随赵无恤和黑衣侍卫们,朝正殿走去。
从北门到正殿,足足有半刻的路程,途径各个市坊里闾,人潮越汇越多,直至千余人,每家每户都有代表跟了过来。
下宫正殿高大堂皇,朱棂赫以舒光,屋檐上对峙了两只彩绘的玄鸟雕塑。其形态栩栩如生,捧着中央的炎日,似乎要一鸣而起,一飞冲天,钻到真正的太阳里去。
不像是要公议的样子,国人暗暗议论,猜测庶君子带他们来到这里,究竟是何用意?
就在此时,却听到正殿中传来了二十五响的清脆金奏。
周代的器乐,即所谓“金奏”,是钟、鼓、磬三种青铜乐器的合奏。原本,“金奏”规格很高,在西周时只有天子、诸侯可用,大夫和士只能单单用鼓。但到了礼乐崩坏,权势下移的春秋季世,各卿大夫家里也摆上了全套的乐器,胆大的已经开始玩“八佾(yi)舞于庭”了。
此时此刻,钟和磬以其宏大的音量和特有的音色,交织成肃穆庄丽的声响,加上鼓的节奏配合,让国人们产生了一种聆听天音的感觉。
一些经常听到下宫乐奏的国人老者,便能认出来,这宫、商、角、徵、羽五音的美妙配合,只有盲眼的乐师高,才能敲奏得出。
而学过诗三百的赵无恤则还听出了音乐里的深意,乐师高正在敲击的,是一首小雅里的《甘棠》。
“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
周初南国之人思念大保召公对他们的治理和恩德,便作诗怀念,希望召公有一天能回到他喜爱的南国甘棠之下,端坐休憩,以悦其荫。
“美矣,甘棠之思,颇合国人心意也。”
儒雅的张孟谈不知何时,已经踱步到了赵无恤的身侧,朝他行礼致敬。
赵无恤微笑着朝他点头致意,这几天里,张子没少协助他和董安于管理下宫。张孟谈也感觉到,一夜激战后,赵无恤的气质已经大不一样。
两人没有多说话,此时的他们只是弱冠之龄,离自己的时代尚早,俩人潜藏着有些激动,又有些失落的心,等待今日正主的到来。
伴随着钟罄清音,黑衣侍卫们抬着一架墨色步辇,缓缓从下宫正殿中走了出来,居前者,是披甲带戈的邮无正。
董安于,尹铎,傅叟,医扁鹊等人深衣广袖,鱼贯而出,分布在步辇的侧后方。
赵无恤还远远看见,宫门之内,一身红衣的季嬴,和绿衣黄裳的乐灵子,正相互拉着手,朝这边眺望,瞧见赵无恤无恙后,面带喜色。
步辇慢慢靠近,众人一抬头,刚好正对太阳升起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