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小觑这位被称为“知狐”的政客。
老态龙钟的范鞅似笑非笑地接受四卿和乐祁行礼致意,看似慈祥无害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赵鞅看,仿佛前些日子在朝堂和外交场上的明争暗斗都已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他捋着白色的胡须,对赵鞅说道:“老夫与知伯年岁已大,姗姗来迟,让诸君久等了。真是羡慕你们的年轻啊,尤其是赵孟,听说你依然能开弓射虎。你的儿子也有不下父亲的勇武,前些日子在绵上获白鹿,可是让整个新绛城震动,连老夫都想拜门一观。”
政争是政争,礼节是礼节,赵鞅也不敢托大,他收起了方才和中行寅对峙的刚猛,不卑不亢地应诺道:
“范伯若至,鞅自然会扫榻相迎!”
范、知俩人的联袂而至,似乎在释放着不一般的政治信号,让赵鞅有些不安,与他处于同一阵营的韩不信和乐祁也有些惊疑不定。
而正在被知、赵相互争取,隐隐知晓内情的魏曼多则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范与中行两家算是臭味相投,也是铁杆盟友,中行寅此时恢复了平日的雍容,他走到范鞅身边致敬行礼,一口一个范伯地叫,态度十分亲昵。甚至是往日不太对付的同宗兄长知跞,中行寅也硬着头皮和他打了声招呼。
中行、知氏一百年前本是一家,都出自荀氏,不过此时已经出了五服。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知跞和中行寅这对远房兄弟一向话不投机,性格不合,俩家就渐渐生分了。
赵鞅、乐祁来不及多想,因为其余参加朝会的大夫们也纷纷抵达,众星捧月般将六卿车驾围在中间。他们大多已经各自投靠了六卿,所以迅速聚成了六堆,泾渭分明。只有寥寥几名由师旷培养出的史官和乐师卓尔不群,自视高洁,不与六卿合流。
“咚咚咚!”
六卿在各怀心思地寒暄了几句后,却听到一阵沉重浑厚的声音划破了黎明的静谧。
虒祁宫的钟楼处传来的铜钟的巨大声响,一声接一声,一共七七四十九响。
周礼规定,天子之钟九九八十一声,诸侯之钟七七四十九声,唯独曾经摄政称王的周公旦封地鲁国,被特别授予了天子礼乐的规格,也能敲出八十一响。
伴随着钟声,漆成朱红色的厚重宫门也终于缓缓开启。
冬至大朝会,正式宣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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