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旁,一片低矮殿宇。
尚书左仆射王业,此时正听几个门下属官汇报工作,今日便是大军开赴秦凉之日,他这里有一大堆公务等着处理。
“太子驾到!”
殿外,尚书台的小太监一声通传,几个官员目光皆放到王业身上。
“嗯?
太子为何会来……诸位,随本官前去迎驾。”
王业皱着眉头,虽不知是何情况,可该尽的礼仪却不能少了。
殿外,尚书台各部官员尽皆出来,司马衷带着刘渊和两队小太监由正门而入。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众臣一拱手,司马衷笑笑。
“免礼,本宫知道近日父皇为了西征之事连日操劳,诸位在尚书台当差,亦是没少为父皇分忧,本宫今日令人煮了些梨水,特意来分给诸位。”
言罢,两个小太监抬着个大桶从后面走出来,尚书台诸吏员一听太子是来犒劳,这才宽心,一个个道了谢,满心欢喜的前去小太监处领汤水。
王业面露不屑之色,心说这痴呆太子昨日才获准开府,今日便来行收买人心之事,当下上前笑道。
“多谢太子惦念,此等小事吩咐内侍来办即可,怎敢劳太子专程前来。”
他本一句客套,岂料太子竟接了话头。
“哈哈哈,反正本宫也是要来收钱的,左右都是跑上一趟,无妨无妨。”
嗯?
收,收钱?
收甚钱?
离得近的官员匆匆喝了梨水,将空碗送还给小太监,告一声还有公务在身便匆匆回了,王业首当其冲却不得不问。
“呃,不知殿下来我尚书台收甚钱财,可是有微臣臣属欠您钱财?”
“正是!”
司马衷不带玩笑的点点头,王业暗自翻了翻白眼儿,心说你一个太子,就算有臣子欠你钱,也不该追到这等地方来讨要啊。
“不知是何人,又欠钱几何,还请殿下明示,既是下官臣属,若是此人无力偿还,微臣愿代其垫付。”
“哈,王仆射真是爽快人,有王仆射这句话本宫便踏实了,是吧!”
司马衷朝身后刘渊和小太监道,刘渊会意配合。
“正是正是,来人呀,今日尚书台王仆射答应偿还东宫所欠钱财,速速给我记下来。”
“喏!”
王业眉头微皱,本能的感觉可能趟了雷,就听太子继续道。
“其实欠本宫钱财的有两人,其一嘛,便是度支尚书杜预,此人何在?”
有个三十出头的官员正美滋滋的喝着梨水,一听这话“噗”的喷出一半来,抬起头见众人皆是看着自己,脸上带着一丝无辜与迷茫,眼睛瞪得大大的,刚欲辩解便被太子伸手拦下。
“这其二嘛,也不是别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王仆射您啊,至于所欠钱财,也不多,区区三百万钱,哈哈,哈哈哈……”
“微,微臣衙中尚有公务,谢过殿下之梨水!”
“下官亦是如此……”
原本还想再喝两碗的官员们一听这话,哪还不知道太子是来干什么,一个个撂下碗做鸟兽散,只剩下当事人王业杜预,还有几个王业死党战战兢兢。
司马衷则是一副后世领导派头。
“好说好说,诸位去忙吧,哈哈,等本宫领了钱财,明日再来犒劳诸位哈。”
哼,有病!
王业一听三百万这数字,自然知道是昨日里皇帝吩咐的购买马具之财,可他身为尚书仆射,当然要调查清楚。
再说了,什么马具值这许多钱。
“原来殿下是为了这事儿,还请殿下回东宫稍等几日,此时还需我尚书台臣属查核,待一切手续妥当,微臣当亲自将钱财送与东宫。”
“哦?
还要查核?
本宫没听错吧,父皇皇命乃是以三百万钱购买本宫的六千马具,昨日里本宫以命少傅张华将这些马具悉数交与负责此事的贾充,这民间买卖尚且知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怎的到了父皇这里便是行不通了?
莫是父皇他有意抵赖,啧啧,王仆射,你快快随我觐见父皇,本宫要与父皇当面对质,你可要为本宫作证!”
说着,司马衷便要强拉王业,王业知他乃是成心捣乱,当下退后几步。
“哼,殿下莫要胡闹,此事方才微臣已经说得极为清楚,是我尚书台要查核,并非是陛下!”
“哦——!
也就是说,皇帝说的话算不算数,还得王仆射说了算呗?”
“你!”
此乃不成文的规则,岂能搬上台面儿,普天之下皇帝最大不错,可大晋朝却有不同,不管做何事,还不是要中枢操持才行。
“我等只是行使查核之权,就算陛下亲来过问也是如此,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