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儿与简诺谈事情,来不了的。
刘流在厨房里搞了四菜一汤,用王八充乌龟,在汤中加当归。
桃桃在读书,读的是乔伊斯的《芬尼根的守灵夜》。作者声称天下三百年别想读懂他的书,别想破译他的迷宫。医生们是有追根淘底的坏脾气的,对于已知的病不屑一顾的,对于弄不懂的病那是要去着谜的。同样的对于无法看懂的小说偏要去看的,看得懂的书有什么可看?人类就是凭着这种好奇心,倔犟性取得了进步。
“河水流淌,经过亚当与夏娃的教堂,从凸出的河岸,到凹进的海湾,沿着宽敞的循环大道,把我们带回沃斯堡和郊外。”
桃桃口齿伶俐,回环舒缓,犹如歌唱。没想到的是刘流一边把酒莱弄到桌上,一边还向桃桃回敬了陈忠实的小说《白鹿原》开头的那句话:
“白嘉轩后来引以豪壮的是一生娶过七房女人。”
“师傅还是师傅,桃桃佩服。”桃桃赞扬师傅。
“不对,阵忠实的名气没有乔伊斯大,实话直说,陈忠实是国家级的大师,乔伊斯可是世界级的大师。在这方面你的眼界比我高。”刘流谦虚地说。
桃桃:“乔伊斯,不简单的乔伊斯,他终究赢得了世界。”
刘流:“他的读者多么?”
桃桃:“多,越来越多。可惜这个半瞎子,我们做医生的没把他的眼睛治好,以致于他痛苦不堪,惭愧惭愧。”
刘流:“他的作品读起来音乐感蛮强,与他的半失明有不有关系?”
桃桃:“这个我不懂,总之他写的是‘天书’。”
刘流:“管他什么天书不天书,咱们吃饭吧,咱们做天人。”
桃桃:“对,做天人。伙食好咧,哇,还有鬼?”
俩人坐好,倒满了酒杯。
刘流:“我是迷宫A。”
桃桃:“我是迷宫B。”
合:“咱俩干起这一杯。”
刘流:“我是那亚当。”
桃桃:“……我不配做夏娃。”
合:“不需人来的献好话,他妈的全靠自己夸。”俩人再喝起。
俩人觉得热,把那外套脱了,女人衣服领口有点裂,男人位子有点斜。
刘流:“我刚刚才三分。”
桃桃:“我差不多有五分,这酒有后劲。”
刘流:“咱们事先约好今天只谈鬼,不说半句药治病。”
合:“只谈鬼,不谈用药去治病,专谈鬼!”又喝。
桃桃:“我是一条白蛇。”
刘流:“许仙喜欢蛇。”
桃桃:“我是杜丽娘。”
刘流:“我是柳梦梅。”
桃桃:“我是《聊斋志》中的所有狐狸精。”
刘流:“我是专拿狐狸的道士们。”
桃桃:“可怜让我民女去爱娶不起媳妇的穷人。”
刘流:“胆大,狐狸精!”
俩人又干起一杯。
桃桃:“我已醉得头重、眼发红、发绿,今年我二十六。”
刘流:“年龄已够足,仙桃也成熟。”
桃桃:“日月绕着我转,爹娘做衣服我穿。”
刘流:“里一层,外一层,包的好珍贵。”
桃桃:“但我羞花闭月,是不是与时代相悖?是不是不该这样对待日月?”
刘流:“你心中早晓得。”
桃桃:“就是不晓得?”
俩人再喝。
刘流:“假如那次你真的把我眼弄瞎。”
桃桃:“不就是陪着你用拐枷。”
刘流:“假设我眼睛已弄瞎,看我摸你怕不怕?”
桃桃:“……你……你……你别乱来吧。”
刘流的手机急促响起,响个不停,按了再响,响过不停。
“刘医生,有急症,需手术……”
刘流:“妈的屁,一天都不能离开药和病。”
二十三节简诺接剧本
《博尔赫斯迷宫》公司已复工,简诺在公司办公室上班,王导演入内。
王导:“简主任,今天我给你带来十几个顾客。”
简诺:“謝謝,欢迎关顾。”
王导:“我来购票,‘碰碰对’。”
简诺:“好咧,他们自己去分组吧。这是眼镜,你帮他们领去。”
王导:“好咧。”
王导出去不久复入内。
王导:“小姐,你看过印度电影《大篷车》吗,咱们《这样乐》公司,也许是不值得提起的公司,咱们就是把欢乐,把笑声带给人们大众的公司,不去追求金钱、荣誉、地位。当然啦,如果像姜文的电影《让子弹飞》那样站着把几亿票房收入囊中,也是未尝不可的。”
简诺:“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