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航行，龟船选择了沿岸航行，一边是用海岸作为距离参照物，不至于航向偏离。一边是可以确认自己航行的距离。

比如现在，通过海边一个小岛，郑庆可以确定自己离水师基地已经不远了。

龟船开始改变航向，朝着海边前进，而随着郑庆的一声令下。两名军士拿起铜锣开始进入船舱。

“铛铛铛……”

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响起，两名军士的喊话也一同传出：“战备，战备……”

如今的情况犹如半夜三四点，正是睡觉舒服的时间，突然被人拿着高音喇叭放着广场舞大妈的最爱歌曲，把人吵醒。

那脑瓜子都是迷迷糊糊的，眼睛一睁开立马又想落下去，再次强行睁开，也是眼角生疼生疼的。

反正就一个字，难受。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无论多难受都要起来了。

军士们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直接就起身前往各自的岗位。原本爬上桅杆的观察员也得到了更换。

仅仅不到十分钟，战船里外已经成了标准的战斗模式。郑庆再次亲自确认过后，才放心的下令，不许任何人喧哗。

至于汪鈜夏言这几人，也是一脸倦意的爬了起来，走到甲板上，通过并不大的窗孔看向远处，询问一些简单问题。

一番对话之后，郑庆又把他们全部撵回了船舱，原因非常简单，现在已经快要进入水师基地附近。按照距离推算，不需要多久，就能撞到佛郎机人战船，随时都可能开打，他们不适合站在甲板上，太过危险。

虽然天还没有亮，但是海面上并不是什么都看不见，相比陆地上的光线都要好不少。

不过能见度不如白天，观察距离缩小了许多。郑庆增加了几位观察哨，让他们全部上到桅杆顶部，进行多角度、全方位的观察。

这种时候是最能提现一位老舵手的价值，他只有一个指南针，外加自己的经验进行夜间航行。

老王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汉，从十几岁就世袭父亲的军卫身份，开始在水师中服役。

这个地方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闭着眼睛都能开回水师港。但即便如此，他此刻也不敢大意，正仔细的在心中计算着距离。

其实说穿了这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他们从开始转向的时候，老王就记住了位置，然后知道自己如今龟船的速度，与转向的角度，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干的，所以心里非常有谱。

所以当龟船需要航行多久，需要再次转向，他非常清楚。

虽然他不会三角形的计算公式，但是他的脑袋中多年的经验，已经让他不需要任何的公式，只需要凭着自己的直觉，就可以准确的航行到自己想要去的位置。

突然，老王神色严肃的对旁边人说道：“左转到侧方。”

随着转向命令的传到撸手舱，撸手指挥官非常麻利的就明白老王的意思。毕竟一起愉快的合作多少年了，他已经能够非常精准的知道怎么达到老王要的那个点。

很快龟船在海面上完成转向，开始朝着陆地方面悄无声息的荡了过去。

菲拉格慕，二十六岁的年轻人，从十九岁跟着这条船，从葡萄牙港口出发，前往亚洲。

摸爬滚打几年，如今已经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瞭望员。

这些年他早已经练成了，所有瞭望员都需要掌握的技能坐在桅杆上睡觉。当然需要用绳子把自己身体挂好。否则那就是拿生命在开玩笑。

今天晚上，又轮到菲拉格慕值夜。

佛郎机人对于水师港口的监视，比起大胡子对龟船的监视，要简单的多。

白天除了一艘战舰邸近到，桅杆上的观察者们看到水师港口的动静之外，其余的几艘战舰全部停在附近的小岛背风区休息。

每隔一段时间进行轮换，而晚上的监视就很为简单了。由于观察距离降低，所以战舰会靠近港口不少，而且观测方法也是非常的简单粗暴。

有没有船只进出，只看灯光，其他的一律不管。而另外一边的小岛背风区的佛郎机人，虽然安排了警戒人员。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都迷迷糊糊，眼睛都睁不开了。

而菲拉格慕，就是那艘晚上要去值夜战船上的观察哨。不过当他身后几海里外出现一个黑点的时候，他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不过隐隐有一种直觉，好像有什么一直在身后，就是如芒在背那种感觉。

随着这种感觉越来越强，并且耳朵里现在传来了远处的叫嚷声。

因为有点远，所以他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一点声音，好像是在喊：“突袭，突袭。”

突袭？

菲拉格慕反应过来，先是心中一惊，接着本能的一回头，但是映入眼帘的却是让自己难以置信的一幕。

因为他回头，正好一团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让这夜晚中也能看的清他那瘦削且胡子拉碴的脸庞。

随之一阵炮响传来，菲拉格慕甚至觉得自己都被震的快从桅杆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