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去。
刀鞘带着大力,砸在那农民的小腿上,那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这些军户平日里被扒皮吸血,跟你们一样受着官吏的苦。你不去找当官的报仇,却对这些放下武器的人抖威风,哪有这种道理!”左三思小跑过去,怒喝道。
“俺不晓得这许多!俺只知道这些畜生欺负过俺!”那农民的脚踝肿胀,但还是大声对左三思叫喊着,“左里长,你从洪水中把俺们救出来的时候,可告诉过俺们,攻进城内,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现在俺要报的仇就在眼前,你凭什么拦着俺!”
左三思闻言一怔,一下子竟然找不出合适的语言回复。他环顾四周,发现身边的造反的人们都有着同样的表情。他们疑惑地看着左三思,觉得自己遇到了背叛。
左三思心里有一万句话可以反驳那农民的话,但他没说出来。他知道眼前这些不识字的农民是听不懂的,地主和官僚多年的压迫和不作为让他们无法接受教育,他们不懂什么是阶级矛盾,不明白谁是真正的敌人,他门只明白要向欺负过自己的人复仇。
道路何其漫长,左三思叹了口气,在心里说。
“你们是不是傻,在这耽误什么时间,饶登的府邸有金银万两,去晚了都被别人抢了!”片刻沉默后,左三思装出了一副焦急的样子,大声喊道。
这一句话惊醒了这些如在梦中的人,他们都愣了一下,然后都露出狂热的表情。
“多谢左里长提醒!”乱民们纷乱地朝左三思躬身,而后抄起家伙朝城内狂奔而去。那刚才被左三思用刀鞘打了的农民也挣扎着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跟在人群后面。
“抢了银子,我也要娶两房老婆!”
“你那点出息,我要娶四房,最好还有一个是饶登的女儿!”
“个个,我要娶个!”
人群边跑边喊,粗鄙的话语不断涌进左三思的耳朵。
“左里长,这些人夺权后的新世道,会更好么?”
人潮褪去,正剩下魏宁海还站在原地。他看着左三思,皱着眉头说。
左三思转头看向这个给自己打开了城门的孩子,眼神复杂。自进城后魏宁海就紧跟在他的身边,陪着他经历了数场血战,手上肩上多了数道伤口却始终不发一言。左三思还不知道魏宁海为什么要叛乱给自己开门,但他知道这孩子一定是对自己有所期冀。
“小海,他们自私又愚昧,但你要知道是达官显贵们的盘剥把他们变成这样的。”左三思走到魏宁海身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会变好的,我答应你。”
“还不知道左里长的姓名。”沉默片刻后,魏宁海问道。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显然是相信了左三思的话。
“左三思,三思而后行的三思。”左三思微笑说。
“小海,你受伤了,留下来看着这些投降的官兵,顺便好好休养吧。”左三思用刀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裹住了魏宁海手臂上的伤口。
“左里长,你别……”魏宁海当兵多年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
“行了,养着吧,哥走了。”左三思将裹上布系好,而后提起长刀,向城内冲去。
“可……”魏宁海还要说什么,但左三思已经混在了人群之中,看不见了。
城中,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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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已经出现了一丝曙光。
破晓的微光下,近万的叛乱者齐聚在宁海州衙前,看着那雄壮的建筑。他们还是第一次能昂首挺胸的站在这州衙前面,这栋意味着朝廷权威的建筑,终于在他们面前低下了头。
左三思站在州衙的门前,也向州衙里面看着,那面吊民伐罪的旗被魏宁海擎着,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州衙里官府的人已经跑光了,黑洞洞的厅堂此刻显得十分空荡。几个人拎着木桶人,正弯着腰朝州衙中四处抛洒着某种液体。
一阵风吹过,火油的味道从州衙内飘来,让人皱眉。
“里长,洒好了!”片刻后,那几个拎着木桶的人退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对左三思说。
“那就点火吧。”左三思点头,挥了挥手。
“得令!”身旁早有人准备好了火把,听到左三思下令纷纷将手中的火把丢了出去。
腾的一下,大火在宁海州衙中猛地燃起,火焰瞬间就升腾到了半空之中。
左三思看着那闪烁的火焰,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旧的权威将在这片大火中被烧成灰烬,新的秩序也将在这片大火中诞生。
“将军!”梁奇从人群中上前一步,向着左三思躬身,他已经自觉地把里长换成了将军。
“何事?”左三思也转身看着梁奇。
“大业将始,今日起我军不再是为了求口饭吃而造反的乌合之众。为振奋士气,还请将军给我军赐名。”梁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