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铜板和碎银,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十两银子呢。还是付过船费剩下的。
十两银子,够铜雀镇寻常百姓一家五口三个月的生活费。够杏花村一家上下七口半年的生活费。我和二牛敞开肚皮,只要不作死专拣贵的点,肯定能吃到长安。最贵的就是酒之类,我们又不喝,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
我拍桌而起,拉着二牛朝饭馆儿里跑去。
我先前也不是抠门,而是总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这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不过,这艘船太热闹,太家常化。白天甲板上乘客络绎不绝,说着各乡俚语,谈笑风生,极为诱人。尤其是经常有小童拿风车跑来跑去,二牛能陪我忍到现在,我都对他刮目相看。即便到了夜里也是人头攒动,一片喧嚣。
算起来离长安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而且跟踪一事只是我的猜测,便索性不管了。
我们过去的时候,饭馆里已经挤满了客人,不过有一桌是例外。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刀疤脸,长得是凶神恶煞,是那种面相很坏的类型。一条蜈蚣疤从左眉斜切鼻梁到右眼角下方位置,从刀疤就能看出当时的创伤有多可怕。怪不得无人敢和他坐一起,船上大多是小老百姓。平时顶多杀只鸡宰只鹅,他那一身煞气能冲天,而且还放一柄粗沉的大刀在桌上,连送茶水的小二,手里的杯盖都在“得得得”的响。
“客官,这边……请”。
招待我们的小二苦哈着一张脸委实可怜。
看得出他一点儿也不想过来。
二牛拉着我的袖子绕到了我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
“哼。”
刀疤脸冷笑一声,起身大大咧咧从小二手里接过茶壶,不拘一格的冲我和二牛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有搭理的打算。
饭馆儿里的人,虽然因刀疤脸的存在略拘谨,可很快就各自八卦起来。我觉得自己不用太草木皆兵,叫二牛坐过去,顺势给他壮壮胆子。身为一个小男子汉,可不能怂。至于我嘛……我怂是因为怀疑有人跟踪我,不愿引人注目。
虽说……我们和刀疤脸同桌这件事,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
二牛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敢置信他的“亲娘”这么对他。
我不容置疑的伸手一指,然后也坐下,正在刀疤脸的斜对面,一脸纠结的对小二说,“你们店里都有什么菜色?劳烦一一报来。”
小二很快战战兢兢报起菜单,一溜色的花样。我从中挑了两三样,没要辣的,二牛不能吃。
二牛见我坐下,也磨磨蹭蹭过来,却是挤在我的凳子上的一角上,让人哭笑不得。
“要说最近有什么热闹事,那杏花村一案可真是离奇的很呐!你说说,这世间竟有这样相像的人,又没有血缘关系,偏生长的像。说是连那女人的儿子都认错了呢……”
前面隔两张桌子的客人七嘴八舌讨论起这个八卦。
刀疤脸突然停下筷子,“这位小兄弟,你说那个被传得神叨叨的小奴,到底是死而复生呢,还是装神弄鬼?”
我抬头,没想到在刀疤脸沧桑的外表下,也藏着一个燃有熊熊烈火的八卦之魂。
眯了眯眼睛,我两胳膊支在桌上用筷子扒了一粒卤花生塞进嘴里。“这个我不太清楚。”我故作压低声音。
他叫我小兄弟没有错,因为我换了男装。
“哈!”他很不屑的笑了一声,“老子从十八岁就四方流浪,卖艺、卖药、卖力气,什么世道没见过!老子闲着没事就喜欢听这些奇闻异事,你要是让我听高兴了,说不定……”他一副狂到不行的模样,口气好大啊。凑近了我耳边说,“我会帮你一个大忙呢。”
“比如……”
直觉告诉我,他话里有话。
“哈!”他卖起了关子。成功的吊住我的胃口后就不说下去了。
刀疤脸专心吃起酒菜来。
我收回视线,给二牛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刀疤脸对我的态度不甚满意,于是他搁下筷子,“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就算装的再像,公鸡也不会下蛋,母鸡也不会打鸣。至于小兄弟你,眉毛描粗了,肤色涂黄了,肩膀和腰腹增厚了,然而你能掩盖皮相,却不能改变骨相。你这一身纤细骨骼,但凡懂点儿易容术的一眼就能认出来。不巧的很,老子途径铜雀镇,恰看到两个县衙在通缉要犯,那画像和你们母子俩颇有七八分相像呢。小兄弟你说,这是不是也是巧合?”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筷子一顿,二牛与我神同步。
我清了清嗓子,安抚地拍下二牛的头。“你吃你的。别浪费银子。”
我放下筷子,灌了口茶,才斟酌开口。“这位大侠。”
“哼,大侠可不敢当。我可是杀过不少人呢,怎么着也算半个刺客吧。”“刺客”二字说的煞是着重。
“这位壮士”我改口。“不知壮士与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