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为了,一种孤独吧。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出岛的念头越发清晰。也许是每天仰望天空,观察月亮的时候。也许是发明竹萧的时候,箫声总是让他在庞大的平静中感受深入骨髓的孤独。他知道自己好像需要一个伙伴,但十三年来,他从未在黑岛遇见过,他只能猜测,那个人在外岛,在他画里的地方。在他的那幅巨型画里,始终有一个位置是空的,当他找到伙伴的时候,他一定会虔诚的把他(她)画上去。
到了那时候,他想,自己就不会再这样孤独了吧。乔托甩甩略微苦涩的眼角,恢复了一贯的坚韧自信。
他盘桓在无边无际的绿色帐篷底下,吹着竹萧,寻找大猩猩。如果有月全食的话,也已经过去了。现在他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关乎大家的事上。
他一路找来,见到野鸡和兔子,见到啄木鸟,见到有毛茸茸大尾巴的松鼠,就是没有看到大猩猩,连它的足迹都不曾见到。
他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他要赶在第二个科学饭点前回斜塔,应该还有很多人找他处理五感器官问题。
他已经准备好和身体岛主进行真正的谈判了,为了免除他的偷窃罪,不得不承认,即便他们之间的情况有些特殊,这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虽然他本意是打算在身体岛主未发现之前还回去,但显然被发现了,而他在做这件事之前就有了被发现的觉悟。他可以用身体的名义向身体岛主起誓,在解决红色火球事件之前,不会再提任何出岛的打算,他会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调查和解决这个事件。
既然决定好了,他打算将一些事情处理好就去人体房子找身体岛主详细询问一下大猩猩的事。但他却真的没想到,会听到身体岛主被刺杀,并且身亡的消息——
身体岛主——死了?
“没错,乔托先生。大家都不敢相信,但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那个画面!”乔托回到斜塔时,塔外和昨天一样,排着捧着各自被烧掉器官的人的队,但与昨天和以往都不一样的是,队伍的长度明显有所消减。大家嘀嘀咕咕,神色不安。但乔托没有注意这一点,他急需一杯苦液,一些食物。
他回到第九层塔楼时,发现昨天那个和身体岛主一起过来的胖女孩儿还在,她难道一直没走?想到这乔托有些不耐,他一向不喜欢别人不经允许闯进自己的地盘。更何况是不相熟的人。
“你为什么还在这?”
“啊?乔托先生,我,我,身体岛主被刺杀身亡了,您听说了吗?”外面都在议论这件事,在两次被巡逻人提醒要在科学饭点用餐时沙雅就被告知了这一消息。另外还有一个不知道该不该评价为好消息的事情,就是巡逻人告诉她,刺杀身体岛主的凶手是五感公墓那个没有双臂的守墓人,也就是昨天被她弄伤双脚和鼻子并且声称今天要来找乔托先生验证她誓言的人。据说他也割颈自杀了。这意味着她将因此摆脱罪名,她本该高兴才是,但身体岛主的噩耗让她开心不起来。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只好一直待在这,一直待着,终于等到了乔托先生回来,她想知道黑岛的未来该怎么办,没有身体岛主,下一任岛主会是乔托先生吗?
“你说什么?”
“身体岛主他死了。当场就死了。”沙雅小心翼翼的缩着脖子回答。一边说一边往后退,退到楼梯口便飞速往下跑,想要远离乔托先生,他的表情吓到她了。
乔托瞪大眼睛,盛满肉干和果脯的木碗掉落在地,他觉得这太突然。身体岛主于他而言,是个不一样的存在,像是他的亲人。虽然他们有时会有利益冲突,且爱做交易,但这无损彼此的亲近。听到这个消息,乔托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这时他看到望远镜下压着的黑色信封,它被摆正位置放在那里,好像是特意留在那让他看到。
乔托沉默着将它拿回来,没有清理地上的狼籍,他将它收好在柜子里。这时巡逻人敲着铜锣过来,“梆梆梆”的声音比之前低沉,他的“O”型轨迹比之前小一些,巡逻人一贯的笑容这次也没挂在脸上,他甚至都没看一眼乔托先生,只是抹着眼泪透过塔窗呜咽着说:“到科学饭点了乔托先生,您该为身体——哈啊——您该为身体补充能量了。”提到身体两个字,他的眼泪又再次忍不住落下,他一向乐观积极,充满欢乐。但因为身体岛主的事,他失去了笑的冲动,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缓解情绪,但为了身体着想,他要尽力克服这一困难。
“乔托先生,牙七校长请您去一趟五感公墓。”一直服侍在身体岛主旁边的工作人员前来提醒,乔托怔愣一会儿点点头,他本来想说这就过去,但随即想起楼下的人,回答道:“给我一号沙漏的时间。”
接着他垂下头思索了一会儿,仔细将地上的食物清理干净,下楼去给人清理伤口,背着他的皮木箱。
一号沙漏时间刚要过去,乔托赶到五感公墓,公墓很热闹,许多人都在,大家一边用餐,一边为身体岛主哀悼。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