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薄先生那边的朋友。
丁但略一歪头,伸长胳膊,扣着手指做出拿着酒杯的动作,和他手中的酒杯碰了碰,为部分共识干杯。便继续往前走。前面绿草地上倚着凳子坐着的是老头儿,雪白的头发煞是醒目。他的怀里躺着一只黄花狸猫。老头儿正在温柔的给它顺毛。
“哪儿来的一只猫?”丁但走到跟前问道,老头儿见她过来就把狸猫递给她,“你一向喜欢它们。”老头儿慈爱的看着丁但说,接着回答道:“路上跟过来的,不知道是野猫还是家猫。赶也赶不走它,就抱过来给你看看。”
丁但对着老头儿坐下来接过狸猫,轻轻将它抱起,狸猫却并不配合,它挣扎着从丁但怀里逃脱,积极的跳向老头儿的怀里,之后很乖的眯着双眼,时不时的甩一下尾巴。偶尔拿余光瞥向丁但。
丁但见状皱皱眉,顺手将竹笛横在嘴边吹了一声响,这是她的习惯,从拿到竹笛的那天起就有的习惯,郁闷时吹一声竹笛,这和妈妈那个年代里一些看到漂亮女孩儿就爱吹口哨的男孩子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老头儿看着这样的丁但哈哈笑起来。
丁但放下嘴边的竹笛,突然说道:“它让我想到了老太太家的那只奶牛猫。不知道它现在什么情况。我去看过,但是门窗锁的太严实,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老头儿抬头看着丁但说:“只有两种情况,死了,和还活着。”
“死了,和还活着”丁但低头重复一遍老头儿的话,接着道:“这也是一种对称。生和死,就像它身上的颜色,黑和白。希望还能见面,如果它还活着。”
“还是对称。”老头儿颇有些无奈道。
“我们得过去了,婚礼快要开始,妈妈还在等你。”丁但站起来,拍拍衣服。老头儿也同步起身,他看起来身子骨很不错,平面起身这个对一般老人都属于高难度的动作,他做起来却迎刃有余,格外轻松。
见到老头儿果真如丁但所说过来了,丁妈妈很是激动了一番,而她一向不懂得什么叫克制,总是爱直白的表达自己,即便隔着大肚子,她也非要给老头儿一个热情的拥抱。老头儿和丁但一样,本来打算往后退,逃开这陌生的热情,却被丁但抬手顶住了后背,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时间差不多了,老头儿牵着丁妈妈从化妆间里出来,丁但跟在后面提着婚纱裙摆。外面等候的八个人中,包括薄先生,都向丁妈妈投以赞美的目光。隔着头纱,丁妈妈的眼眸熠熠生辉,那里是幸福和愉悦的光芒。
老头儿完成丁但赋予他的使命后,本打算回去,但站在丁妈妈身后的丁但给他打手势让他稍等,他就找个位子坐下来,和其他七个人一起。他的位置刚好在戴帽子男人的身边。和丁但一样,他的第一眼也落在他的黑眼圈上。
在为数不多的人的共同见证下,丁妈妈和薄先生交换了结婚戒指。丁妈妈忍不住吐露心声,“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刻,大家还能应邀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这是我们的荣幸。今天,让我们都忘了五感病吧,忘了它的捉摸不定与可怕之处。丁但的竹笛吹的很棒,一直有着奇妙的安抚人心的作用,在那里我总是能找到内心的平衡。下面就让她来给各位献上一曲吧。”丁妈妈在后面提出预谋已久的建议,她颇有些得意的与丁但对视,那是属于妈妈的恶趣味,她相信丁但不会反对她的提议,今天是她的新婚日,况且她还是个孕妇。
丁但抿着嘴巴,轻轻抚摸着竹笛。片刻的思索后,将它横在嘴边,手指放在她了然于胸、再熟稔不过的位置上下起舞,吹出的曲调抑扬顿挫,长长短短,却因清亮悠远的笛音而平添一些神秘的色彩。神秘的好像大自然。
她吹的是老头儿作曲的《对称》,一直以来她只吹过这一首曲子。她认为《对称》涵盖了所有东西,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什么是不对称的。在这首曲子里,她可以找到一切,找到所有的一切。但她不是太过清楚,清楚所有东西。她有意愿有一天能说明白心里的感觉,说出来好似差一点火候就要脱口而出的感觉,也许它对称的就像一首歌词,所以她答应老头儿给《对称》填词。她的废纸篓里有许多的失败品,不说老头儿,她自己都不满意,作品在她这里都事先被否定了。
“笛声太美妙了,美妙的我好像漂浮在梦里,这声音让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那个在刚刚还赞成丁但的男人再一次感叹。他的右边是戴帽子男人,戴帽子男人比他要正常多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沉浸在从未听过的曲调里。再右边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头儿,老头儿一直笑着,笑的好似那首曲子,起码皱纹就极为对称,就像丁但中分的长发一般。
“又在说胡话了,身体不属于你,还能属于别人不成?”戴帽子男人本来就不怎么赞成他和丁但的黑夜交谈,这下让自己从音乐中抽离,来反驳男人的话。
“谁知道呢!也许真的也说不定的。”
“简直胡说八道!你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