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戎等负责封禅的儒生。
然而,后者们垂手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安静看着大离幼帝的举止。
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众人有点发懵。
人群中,低头整理衣袖的孟正君动作一顿。
她缓缓抬头,眯眼瞧向……幼帝沙手捧的那张金属之书,与那株古老焦黑的雷木。
古板女子袖子中的手忽篡……
人群另一边,独孤蝉衣又有点站不住了,急的前踏一步,似是想去阻止着什么,不过被豆蔻和雪蚕连忙拉住了。
“娘娘,娘娘。不能去,不能去,不可坏了大离规矩……”
二女压着嗓子劝道。
“哀家……哀家……”
这位尊贵的大离太后玉腿似是又有些软了,扶着豆蔻和雪蚕的手臂,稳住娇躯。
“赵子瑜他怎么敢?怎么敢!哀家……哀家和他拼了……”
独孤蝉衣睁大杏目,看着豆蔻和雪蚕二女的眼睛,咬着银牙,有些匪夷所思的质问道。
“娘娘息怒……万一……万一是赵先生的别出心裁呢……”
“他心裁个屁,他就是要报复哀家……”
独孤蝉衣闭眸仰首,手捏丝帕掐着兰花指,用力揉着眉心,语气哀怨。
静了静,她鼓气睁眼,目光朝场上凝去,要去仔细看看那个坏男子到底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此刻,赵戎似是没有发现众人的非议,眼睛专注的盯着大离幼帝的背影。
此时无数人的视野之中,大离幼帝手捧金书,来到了月坛旁,焦黑的雷木前。
他踮起脚尖,将手中那位先生亲自刻的金书,放进了雷木的树洞之中。
少年似是松了口气,退后一步。
然后遵循着那位先生的吩咐,朝这颗雷木行起了跪拜大礼。
这本该是在天坛进行的。
刹那间,大离幼帝似是失礼的行为在山上山下的人群中,引起了滔天似的声浪。
哗————!
一波皆一波。
声浪像海啸,呼啸而来。
龙袍少年能感受到此时身后无数道疑惑不解的目光,还夹杂着无数非议的言论,一齐凝聚,然后朝他重压似的扑来。
背对众人的龙袍少年,脸色苍白了些,额间黄豆大的汗水渐渐汇聚,流过他的眉间,鼻梁……最后在下巴处成流似的滴下。
少年消瘦的背肩,似乎被某种山石似的重压,给压着。
有些撑不住。
“母后是不是在看着……”
他呼吸一窒,突然觉得头上的冠冕沉重的要让他永远低头,再也抬不起来。
然而下一秒。
“不,赵先生在看着朕!朕是大离的皇帝……朕只靠自己!”
李望阙牙齿猛咬,嘴里逸散出一阵铁锈味,他较劲似的昂起沉重冠冕压着的高贵头颅,腰杆亦是笔直。
龙袍少年鼓颤着腮帮,死死压住恐惧害怕,眼神坚毅的继续朝古老雷木行礼。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人群中即将彻底沸腾之时。
“今日的万钧雷霆将至!全部退离山顶,远离雷桂与月潭!退至山顶百尺之下。”
像是昨日重现似的,某个古板女先生啸声预警,严肃嗓音响彻四面八方。
山顶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
独孤氏和大离权贵们纷纷第一时间后退。
然而,数十息过后,当退离山顶的众人回过头来时,却发现了异常:
那株雷木前,大离幼帝依旧跪拜行礼,毫无退意。
还有赵戎为首的众儒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平静目视着雷木下恪守大礼的龙袍少年。
幼帝与儒生们,宛若一尊尊大理石刻出的雕像似的,停留在了山顶的焦黑雷木旁。
构成了万千人眼中的这奇异画面。
“阙儿!”
很少唤那少年小名、时常板脸让少年守礼的独孤蝉衣瞠目惊呼。
而目睹此状的众人亦是呼吸一窒。
女子的声音在雷云密布的寂静山顶响彻,幼帝与儒生们依旧未动。
下一刹那。
祭月山巅被雪白的雷霆填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