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记忆中,赵灵妃是老靖南公第四子唯一的孩子,且与其相似,从小父亲便不在身边,母亲在她幼时也撒手人寰。
而他的母亲与赵灵妃的母亲关系极好,在后者离去后,便充当起赵灵妃的半个母亲,一直照顾她长大……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赵戎在“阅读”完这段记忆后不禁想到。
但是为何在想起她的名字时,脑海中便泛起一股复杂的负面情绪?
厌烦,憎恨,不甘,羞耻,屈辱。
“我靠,他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咳咳,难不成是他反对封建礼教父母包办婚姻,渴望自由恋爱?
不对!他本就是这方世界的儒家门生,恪守礼仪,注重孝道,甚至连母亲让他入赘他都遵从……等等,入赘!
大量尘封的记忆在赵戎脑海中翻涌。
他从小对修行不感兴趣,却痴迷儒家学问,渴望成为名儒,施展才智,辅助君王,治国安邦。
但却在十二岁时被母亲强行安排要入赘赵府,虽然对方是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关系亲密,但深受儒家思想感染的他,无法接受自己要成为一个地位卑贱的赘婿的事实。
在这方世界,赘婿的身份等同于奴婢,地位低下。
即使是大楚王朝靖南公爵府的赘婿又如何?不还是低人一等,被同门嘲笑,仕途断绝,建功立业沦为泡影!
他始终想不通,一直疼爱自己的母亲为何执意要让自己入赘赵氏,但他难以反抗母亲之命,于是便只能把愤慨和埋怨发泄到赵灵妃身上。
都怨你,你从小就和我抢母亲,母亲一直迁就你、更疼爱你也就罢了,毕竟我是兄长,可以让着你,但现在竟然还要让我做你的赘婿?奇耻大辱!
于是二人在十二岁订婚之后,关系便逐渐恶化。
三年前,母亲逝世,赵戎入国子监,戴孝读书;赵灵妃一袭素衣去往一个叫紫气阁的地方修行,依稀听说后来又去了别处。
如今三年已过,赵灵妃归来,二人如期成婚。
至于醒来为何躺在门旁的地上……嘶,头好痛,自己这是喝了多少酒?
……
赵戎揉了揉太阳穴,大体消化完了这些记忆。
他愣愣的看着铜镜里的年轻面孔,这些记忆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黄粱一梦,大梦初醒?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赵戎深吸一口气,再用力呼出,转身向婚床上的嫁衣女子走去。
等来到床前,他发现女子交叠于腿上的玉手似乎在用力攥着什么东西,几条彩色的丝带从玉指间露出。
赵戎微微抬眼。盯着隔绝二人的红盖头看了会儿。
刚要抬起手,突然顿了顿,左右瞧了瞧,果不其然,在床边一张矮桌上摆放着一只系着红缎带的玉如意。
他拿起玉如意,轻轻揭开了红盖头。
一霎那。
他摒住了呼吸。
只见伊人凤冠霞帔,盘发流苏。
眉如远山含黛,眼如一汪秋水,鬓如浮云,肤若桃花含笑。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俊眉修眼,冰肌玉骨,文彩精华,见之忘俗!
赵戎曾在网络上见过很多明星网红的精修照片,什么“四千年一见的美人”,什么“古典气质美女”,本以为自己早已经阅尽千帆,没想到重生一次,所见第一人竟是如此人间绝色!
最最撩赵戎心弦的,是她左边那只秋水长眸下,一颗淡褐色的泪痣,不仅没有破坏红颜的精致,反而给人一种楚楚动人之感,冲淡了冷淡的气质。
如此伊人,我见犹怜。
他突然身子感觉有些燥热……
“青君。”
赵戎鬼使神差般轻轻念道。
红烛下,赵灵妃微微一颤。
两只玉手攥的更紧了。
她继续低垂着眼睑,不去看他,但小巧的耳朵和修长的颈脖却宛若涂抹了胭脂一般,嫣红如血。
不知是因为这声许久未听人念过的闺名,还是因为身前那人赤裸裸的注视。
又是一阵宁静,气氛开始变的有些旖旎。
终于,嫁衣女子忍不住先打破沉默,玉唇轻吐,声音空灵冷清,仿若千年霜雪,却又带着一丝颤音。
“玉……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