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这把紫砂壶,王观用了特殊能力观看,只见在壶身散发出一层很淡很白的宝光,就可以知道这是一把新壶。然而,其他的工艺特征,造型的精美程度,包括壶体的滑腻程度,甚至壶身的内部,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缺。
王观里里外外翻看了遍,真的是一丝一毫的破绽也找不出来。无可奈何之下,他也不愿意昧着良心说谎,才会说出一番让人感觉不着调的评价来。
看到钱老、高德全、方明升沉默不语,俞飞白微微皱眉,悄声道:“王观,你要是不懂,就别乱说话。”
这时,方明升笑问道:“高兄,他说这把是新壶,你又是怎么看的?”
“这是一把好壶!”
高德全慢条斯理道,伸手把紫砂壶拿起来,专注的欣赏。
俞飞白闻声,立即看了眼王观,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多了一点儿得意、炫耀,好像是在说,看吧,听我的准没错。
一旁,方明升神色微变,似惊似喜,开口道:“高兄,你……”
“别急,等我把话说完。”
忽然,高德全摆了摆手,手掌在壶身上轻抚,轻叹道:“这样的好壶,市面上已经极少见到了。竟然仿得这么逼真,让我差点打眼了。”
“什么!”
俞飞白愣住了,脸上浮现难以置信之色,惊声道:“德叔,你说这壶是赝品?”
“不是赝品,而是仿品。”
高德全摇头道:“你要清楚,仿品与赝品之间的差别。赝品是假的,而仿品却是以最好的材料,最卓著的工艺,精心仿造而成。”
“这把紫砂壶,我第一眼看去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把工艺十分精湛的好壶。上手看的时候,我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可是把玩了许久,我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反复打量,依然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
看了眼王观,高德全颇有些感叹道:“直到你们上手观摩的时候,我在旁边观看。所谓旁观者清,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壶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旁观者清。”
俞飞白皱眉,干脆站起来,走开几步,远远的打量,却没有什么收获。
“飞白,你看了也是白看,这种事情,是很主观的判断。你懂了就是懂了,不懂的话,只有自己去积累经验了。”
高德全说道:“刚才,王观所说的精神气韵,其实是说对了。抛开紫砂壶的工艺特征,时代特点,单单是以抽象的审美,可以总结为形、神、气、态这四个要素形成。”
“只有形式、神韵、气质、形态,四者完全贯通一气,才是一件真正完美的好作品。这把紫砂壶,明显是达到这个标准了。”
高德全评价,又有几分叹息道:“可惜,到底只是新壶,没有经过岁月的洗礼,少了几分历史苍桑的底蕴。”
俞飞白呆滞起来,最后还抱着一丝侥幸,眼巴巴的看向了钱老,在等待最终审判。
钱老轻微一笑,尽管没有正面作答,但是没有驳斥,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唉,又看走眼了。”俞飞白垂头丧气,又有些不是滋味的抬头道:“王观,你又是怎么看出这壶不对的?”
对呀,旁边三人闻声,纷纷看向了王观。
要知道,钱老与高德全,已经收藏古玩多年了,几乎是把大半生的精力与时间,都花费在研究古玩上面。无论是知识,还是经验,已经积累到极为深厚的程度,所以才能够鉴别出新壶与旧壶之间的细微差异来。
可是,王观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有这方面的经验积累,那他又是凭借什么,才敢断定这把壶是新仿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王观皱眉,有些苦恼。能解释的话,他早就开口了,何必等到现在。早知道的话,干脆直接推说看不出来算了。
“好了,不要难为王观了。”
这时,钱老微笑道:“类似这种能够假以乱真的东西,用的是紫砂老泥,纯手工制作,技艺十分精湛。好工好料,就算是行家,稍不留神,也会打眼。而且,这把壶也有些年头了,新光火气已经全部消失,若不是缺少了一分韵味,被视为真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至于这种神韵,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王观能够感觉得出来,那是他独有的天赋,类似于佛家所说的第六感,别人是强求不来的。”
钱老和声细语的评说,目光充满了赞许之色。没有想到,一时好心,居然发掘出了一个颇有天赋的年轻人,真是意外之喜。
“钱老过奖了。”王观笑道,神情十分腼腆,不怎么习惯有人当面夸赞自己。
“有天赋是好事,但也不能骄傲。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伤仲永的例子,你要引以为戒才行。”这个时候,钱老话峰又一转,微笑激励道:“当然,飞白你也不要泄气。天赋终于只是天赋,学习古玩,靠的还是积累。勤能补拙,终究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