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书遗自然知晓他的担忧之处,微微一笑,“你放心,谷中事务我自有安排,单信还被关押在后山无涯洞?”
“是,按照师尊的吩咐在周围布下了困阵,由戒律堂的五师叔带人看着。”
“我知道了,通知十五和十六师弟,一个时辰后在议事堂等我,去吧。”
那人恭敬抱拳,蓝书遗的命令岂有不听之理?
“谨遵师叔令。”
蓝书遗拿起装着何首乌的竹篮,将它放进了药房之中,随后出了门,七拐八绕的朝着后山而去。
***
神医谷所在的地方地势险要,崇山峻岭众多,而在后山出的断崖就有三四个,百年来隶属于戒律唐,专门关押犯了门规之人。
蓝书遗一路走过来,除去遇见几个师弟之外一路畅通无阻,任谁见了都会恭敬的喊一声“三师兄”。
他沿着石头打磨而成的阶梯走进了一座山洞,透过洞外照射过来的一缕阳光,看见了被关押在内的单信。
不过是半个多月的时间,以往意气风发的二师兄此刻满脸颓废,浑身透着一股焦躁的气息,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几岁。
蓝书遗嘴角微微一勾,轻撩衣袍,就近找了块石头坐下。
“二师兄,好久不见。”
被用铁链绑住的那一坨黑色影子听到这个声音微微一怔,身子缓缓的转了过来,下一瞬蓝书遗就对上了一双透着死气的眼睛。
“蓝、谨、之?”
那人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未开口一样。
“是我。”
“成王败寇,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蓝书遗沉默了片刻,面对这张脸内心复杂至极。
“当年我入谷之时,二师兄才十五岁,这些年来,我们之间自认相处得还不错,今日想来问一问师兄,究竟是为何想要对我动手?”
江南疫情之事,单信伙同毒门陈道下了毒药,从而葬送了许多无辜的性命,就连神医谷的十几个师兄弟也险些丧命,然而只有蓝书遗知道,这事是朝着他去的,而那些人只是被牵连。
当然,这也是蓝书遗不解的地方,两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他下手?
单信闻言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蓝谨之,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何要对你动手?”
“不知。”
“掌门师父只有弟子三人,大师兄虽医术高超但双腿残疾,除此之外便是你我二人了,明明是我比你早十年入谷,师父偏偏将神医谷庶务交给你,你还不明白师父的用意吗?”
这些年,他兢兢业业的学医学武,到头来却不如一个小了他十岁的孩子,内心岂能甘心。
蓝书遗双眸微闪,俊逸的脸上不见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无意掌门之位。”
原来是为了一个代表着责任的权力之位,搭上了这么多人的性命,何必呢。
单信闻言顿时激动起来,嘴角扯开一个讽刺的笑容,身上的铁链子被他扯的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你无意又如何!论武功我打不过你,论医术我也输于你,你事事强于我,这两年来将神医谷的事务处理得滴水不漏,师父太过偏心,明显就是打算让你接管下一任谷主之位,我等不下去了!”
“所以......你是为了这个,才会对我下手?”
对于这个说法,蓝书遗只相信了一半,单信虽然嫉妒他,但绝对不会想到毒害他这一步。他相信内里还有其他原因,只是单信好像并不打算说出来。
他是在袒护谁?
单信心里咯噔一声,对上蓝书遗那双似是看透他的幽深眸子,十分狼狈的别开了眼。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你可知道你挡住了多少人的路!”
“呵,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值得你如此袒护他?”
蓝书遗见他眼神躲闪,整个人不如刚才的自在,便知自己猜对了,更加确信了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单信语气高亢,声调比之刚才大了许多。
蓝书遗的目光落到渐渐癫狂的人身上,沉默良久这才开口。
“那人想必是谷中人,你以为你不说,在这戒律堂就可以一直活下去吗?”
单信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之色,“你......你什么意思?!”
难道那人还会对他动手不成?
“我的意思很明显,只是你不想相信,又或者不愿意相信罢了,你也知如今谷中是我说了算,但愿我从京城回来之际,你能够想得通。”
这货还以为自己能够保全对方?想什么好事呢,既然对方已经对他动了杀念,就不可能让单信这个知情人活下去!
蓝书遗丢下一句话,起身抚了抚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潇洒离去,丝毫不顾及身后之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