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有一种错觉。觉得从那扇门里哗哗流淌进来的不是人,而是大锭大锭的金银,就像是泄洪一样从门口哗哗的奔涌进来。
这个浑名叫做“吸髓鬼”的家伙今年才32岁,仗着自己的妹妹嫁入了赵阁老家。他也在几年间陡然而富。现在赵府在通州境内的十余家赌坊、六七间当铺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同时,由于哪些输红了眼的穷棒子们,总是会动不动就把田产压在赌桌上,所以他那一位花甲之年的妹夫赵阁老,还把吞并地产的事交给了他。
这一来二去之下,就连刘全佣本人也成了一方的豪富。
不过有钱并不能算什么,让他感觉最痛快的,就是他在这通州城内仗着阁老的势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跟他说过一个“不”字!
这种叱诧风云、纵横捭阖的感觉,才是最让人迷醉的。
他这间赌场里面有十来间赌台,都是长达一丈的厚木头桌子。虽然赌钱的方式并不多,只有番摊、骰宝、牌九这几种。但是每一种却都是极受欢迎。
在他们这个赌坊里面,靠墙站着七名彪形大汉,全都是防止别人捣乱闹事的护卫。除此以外,卖酒和对银子的柜台那里,还有四个人雷打不动的在那看护着。
除此以外,这个容纳了百十来个人的大厅里面,还有不下十五六个的“钩子”。也是他的人。这些钩子,就是是专门诱骗别人来赌博的泼皮。他们白天没事儿的时候就在街市上闲逛,看见半生不熟,甚至是陌生的进城农民,就过去假装认乡亲、攀亲戚。说起什么事情来都是头头是道,而且讲起话
来也是分外的豪爽,好像什么事都能帮忙一样。
然后等到混的熟了,入夜的时候,他们就把那些人引进赌坊来,三下两下就会让这些人把身上的钱输得精光。
在这之后,这些钩子就能按照一定的比例,在他这里得到一些赏钱。
当然还有一些更高级的钩子,这些人要么是美艳女子,要么就是风流少年。他们平时身上的打扮也是豪阔干净,而且出入的场合也跟那些泼皮不一样。
所以那些诱骗农民来的泼皮,和这些有一些手艺和资本的家伙不同。于是又有了地钩、天钩之分。
若是天钩带的肥羊来了,那么这个赌场对待的方式又不一样。
因为这些人找来的目标,通常是家中殷实的有钱子弟。在这种情况下,通常赌场里面都会先小小的输上几天,让这些肥羊先吞了钩,之后再拉上来狠宰。
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刘全佣的满金赌房可以说是日进斗金。至于说田产首饰和那些质押的值钱东西,就更是不计其数。
在这个当口,等到这个吸髓鬼刘全佣抬起头来,向着门边看去的时候。随即他就看到一行三四个人从门口挤了进来,直接奔着最里面的骰宝摊去了。
这位刘全佣一见之下,立刻就挑了挑眉,从他的嘴角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个来赌钱的小伙子,已经在这里混了十来天了。每日里虽然是有输有赢,但是在银子上却从来没皱过一个眉头。
刘全佣通过引他进来的那个钩子,也了解过一些这个人的情况。
这家伙姓师,是临安城一户大户人家的家丁头目。这一次他是拿着钱到这里来购买田产的。似乎是因为那户富贵人家原本就是通州人氏,现在还是一位官员。
这个官员看样子是打算老了之后致仕还乡,所以提前派了个人来通州这里购买田宅,好给自己养老送终。
没想到,这个身怀巨资的家丁头目,却被自己的钩子拐到了这里。
这个姓师的小伙子人很精明,赌得也精,看起来也是在江湖上混过的人物。不过他赌的再精也没用。像他这样的人,来来往往的,刘全佣见过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不管你如何精明,自控力怎么强也罢,只要你不断的踏足赌场,那么就总有输得倾家荡产的一天。对于这一点,刘全佣可是见的太多了。
所以他今天一看这个年轻人到这里来,立刻就是眉开眼笑的迎了过去。
只见这位师先生今天是面容红光焕发,似乎已经是有了三分酒意了。当他迎面走来的时候,刘全佣还闻到他的身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脂粉气。
这位吸髓鬼知道,在酒色之后的这个时候,也是男人心防为松弛的时刻。往往这样的人都是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兴奋,才来到赌坊的。
“弄不好,这个小子今天晚上就要崩!”刘全佣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
“师贤弟来了!真是贵客!”只见刘全佣上去就拍了拍这个姓氏的年轻人的胳膊赌场上不能拍肩膀,会把人肩头上的旺火扑灭,这是规矩。
“刘掌局!”只见这个年轻人也是大大冽冽的一拱手,随即就笑呵呵的说道:“这次又给您送钱来了!”
“诶!说得哪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