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虚日想说的是“长长记性”。
身后的大青石承受了他全身的力量,刚才憋着的一股劲在一瞬间消散了。
他像一只病态老狗,终于抵不住从腿肚子窜上来的虚软,勉强依靠着石头,后背已经发了一身冷汗。
虞世南不假思索的朝里面看,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他想站起来问一问虚日,觉得这是他的恶作剧完全为了报复刚才自己捂他的嘴。
他又不死心的扒着缝往一处隐秘的地方看。
正当此时,一个大物与他对视一眼,接着就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虞世南一个打了寒噤无意识的咬住下唇,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他“啊……唔,狮……狮”说的磕磕巴巴,心脏卖力的撞击着胸口,忽然奋力向后一退,蹲坐在地上,惊恐万分,像被黑白无常勾了魂,脸都煞白了。
虚日嘴角微微抽动,诡笑道:“是是是,好看吧,长了见识没有……哈哈哈”
虞世南顾不上回应虚日的冷嘲热讽,他到现在都心悸难受。
刚才他只看到一双像碗口般的眼睛瞪着他,全部是瞳孔,在对方眼里映出他偷窥的样子,就在这时不知何处又窜出一头狮子,对着他就是一个猛扑,他现在后知后觉的摸着眼睛,真真吓个半死。
虞世南喉结一滚,托着地站起来。
他浑然不觉得刚才自己有多狼狈,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直了说话:“龟兹王宫还真是……令人难忘,养宠物竟然养出花来,搁后园子里养狮子,养还养一对,真是绝了!”
狮子刚才虚日看得清楚,不过只有一头,他道:“两头?我刚才分明只看到一头?”
虞世南绅士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言外之意:不信自己看。
虚日摆摆手,刚才吓得那一遭他可是能记好久,没必要再补一眼加深记忆。
宇文邕听的认真,见他们戛然而止,有些失望,道:“后来呢?你们又是怎么来到这的。”
话音未落,他就恍然大悟,眉尖跳了跳,低声道:“对对对,被人抓来的。”
“你们闯了狮园!?”巴图尔惊到。
白苏伐勃刚才在一边也听了他们的遇见,脸上荡漾的神情明显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
他都不用想就已经在脑子里呈现出他们当时有多么惊慌失措,嘴上接着就带着不屑道:“大惊小怪,你们落荒而逃到这就是为了说这个?”
虚日一听他这目中无人的语气就恼火,而虞世南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表情依旧,心道:蠢货,跟你家的狮子一个样,蠢得要命!他愤愤不平。
虚日别过脑袋看到一众哆嗦的宫人,他道:“放人吧,这事不是他们做的,再审只怕还得洗地。”
他扫了一眼掌事司瑟缩的地方,扯了扯嘴角。
“放了?事情还没弄清楚,把他们放了,犯人跑了怎么办?出事的不是你哥你舅,你当然一点都不在意,站着说话不腰疼……”
虚日哑然失笑,道:“我现在就是站着呢!”
一股火气蹿了起来,他们两个见面就掐,半句话说不完就剑拔弩张,是典型的相看两厌,不看也烦。
你可以想象有的人就是互看不顺眼,没有原因,不是针对,有一种不服输相互较量的意味,他们两个正是如此。
白苏伐勃还欲喋喋不休,虞世南截住他半张的嘴,道:“白……兄弟。你们两个能让人把话说完吗?”
一时情急,虞世南从来只喊他“王子”,突然舌头打结了一下便攀上了皇亲。
宇文邕道:“你说吧,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宇文邕刚才仔细看着虚日,对方虽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是却给人莫名的神秘,所以他觉得虚日今天一定不是为了来触白苏伐勃的眉头,他看得出来。
虞世南看他们两个安静了,这才开口:“下毒之人不是他们,我们也听说了发生的事。”
白苏伐勃眼睛一横,可是虞世南视而不见:“听我把话说完。”
他顿了顿,等着巴图尔把人带下去后,整个殿内只剩下他们几个,他才娓娓道来:“我们遇上的狮子之前见过。”
他很肯定,目光与对坐的虚日交汇后,续道:“我想问一下,龟兹的使团是如何被人盯上的,除你之外其他人如何了,还有绑你的人可认识?”
闻此一言,白苏伐勃面色肃然,冷到了冰点,这件事横亘在他心里根深蒂固,要不回来后接连出事,他还没来得及细查害他之人的来路。
现在就像是一道老疤又被人撕开,黏着皮肉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
白苏伐勃竟不知要怎么说,难道要他在人前说:“自己当时被整晕了,全然不知身后之事,直到被他们救出来,才恢复了神志。”
不行,他决不能这么说,头可断血可流,脸面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