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敬又道:“听卢兄言下之意,太医盛瑫误诊案还另有隐情。”
张舆从容徐步前行,轻轻一笑:“难得子谅兄主动帮别人的忙,以往他总是不动声色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看来这次谯国的事有些难办了。”
这时朗清双手递上一张弓,张舆接过来,弯弓搭箭,瞄准前方箭靶,四箭齐发,均穿透靶心。
古代五射中白矢要求射透箭靶,井仪要求连射四箭并且都要透靶。
“公安兄真是好箭法。”
“听说明日贺隰和贺昙兄弟俩会一同参加,庞兄不妨也去凑个热闹。”
明日梁王司马肜会在城郊举行一场狩猎比赛,领军所掌六校(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和翊军)内射箭高手都会参加,张舆也会陪着长水校尉裴绰一起到场。
当任远来到城西永康里一处府邸时已至深夜,这里是越骑校尉士孙援的别院,士孙援正是傅宣的妻舅。
傅宣先后有过两次婚姻,先妻士孙松,字世兰,出身儒学世家,士孙世兰的父亲担任翊军将军,她的五代祖是士孙瑞,在东汉末年联合司徒王允、温侯吕布共诛董卓,后来官拜尚书令。
士孙世兰和傅宣的婚姻很幸福,在两年内她先后诞下二子,长名婴齐,次名黄元,可惜都夭折了,士孙世兰二十九岁也病逝了,傅宣听从妻子的想法,违背礼制,把二子祔于其棺木中,可见母亲对孩子有着很深的感情。
在士孙世兰离世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傅宣沉浸在无子、丧妻的深沉悲哀中无法自拔,恰恰就在那时候,他必须遵照圣命,与弘农公主成婚,世家大族与皇室联姻很平常,他只是被家族推出来与皇室联姻的那一个。
任远作为他的朋友,经常过来安慰他,其实任远的祖母齐长公主也有两段婚姻,她先嫁给中书令李丰之子李韬,司马师上位后,因李丰密谋与夏侯玄联合除掉司马师之事泄露,故李丰被灭三族,李韬也因此被杀,因齐长公主为曹睿之女,免于连坐,曹家失势,她的婚姻也被司马家随意把持,不久之后又嫁给太常卿任昊之子任恺为继室。
“士孙校尉,你觉得这把弓如何?”
士孙援喜欢收藏弓箭,在军营中经常让部下陪自己练习射箭,所以任远专门找良匠做了这把弓送与他。
这把弓是上下两片牛角,以牛筋做弓弦,在弓干的部位卷缠蛇皮,弓身上还刻有浅浮雕图案,一只青色的雉,士孙援的小名就叫青雉。
士孙援点头道:“拥有这样的弧度,没有杂质,也没有受过硬伤,这牦牛角从上百头牛中也找不出两三只来,做工精细,确实是一把良弓。”
任远微笑道:“明日六校齐聚猎场,希望这把良弓能助士孙校尉勇夺第一。”
士孙援将那弓放于桌上,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淡淡笑道:“任都官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到我府上,不会只是为了送一把弓这么简单吧?”
今日是士孙援的生辰,由于任远在衙门处理公务,并未赶来赴宴,若只是单纯的送一份生辰贺礼,白日时请傅宣代为转送,或者派遣家仆来他府上便是,又何必深夜到访?
任远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剑眉一皱,想开口又不知如何开口,似乎很是为难。
士孙援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世弘刚走,任都官便来了,像是在刻意避开他似的,难道说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他知晓的?”
任远目光扫向旁边的侍婢,士孙援便摆手命她们退下。
“谢淑妃被毒害,主治太医和两名医吏因此入狱,其中一名医吏在临死前道出了一个秘密,说一名叫汪福辰的太医去傅府给令妹诊治,说她最多只能活半年,这都是太医令程据授意汪福辰这么做的,其实令妹只是产后留有旧疾,并无生命之忧,而太医令程据就是想让令妹早亡。”
任远说到此处停顿一下,抿一口清茶,继续道:“在我刚刚听到这件事时也是颇感意外,可细细想来,又觉得有几分真。”
士孙援凝视着任远,神色阴晴不定,许久,皱着眉问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任远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弘农公主是陛下和皇后最宠爱的女儿,时常女扮男装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出城狩猎,有一回她追了半天的兔子被世弘兄抢走,很是愤恨,就要同世弘兄比试射箭,输了之后仍是不依不饶,又要比作诗,世弘兄总是高她一筹,也许从那以后,弘农公主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了。
虽然弘农公主倾慕于世弘兄,但是世弘兄已经娶妻,公主为此整日郁郁寡欢,太医令程据向来谄媚中宫,为了能让公主如愿嫁给心仪之人,他想出这样的毒计也是极有可能的。”
士孙援沉吟道:“那名医吏所言是否属实?”
任远答道:“这件事的真实性还有待调查,只是令妹病逝当年,太医汪福辰便辞官离开洛阳了,这倒是有些可疑。”
士孙援怔住了,略想了想,问道:“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