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瑶略迟疑了一下,说道:“堂伯出任建康令时,我去过那里住过一段日子。”
贺隰轻啜一口茶,然后笑道:“到了秋季是鱼最肥美的时节,可惜待在洛阳是吃不到了,吴兴米,炊之甑香,
糯米连带鲊就是吴兴特色料理,鲁兄可曾品尝过?”
鲁瑶知道贺隰协助任远调查钱子书一案,是为了尽快帮陆机摆脱嫌疑,而他也希望司隶校尉部能查出东宫奸细,将构陷太子殿下的幕后之人绳之以法,所以他愿意全力配合司隶校尉部的调查。
他心直口直,
不喜欢和人兜圈子,
说话单刀直入:“其实我在吴地时就见过钱子书,当时我见他在诗会上乘着醉意挥毫泼墨,
诗作飘逸潇洒,恣意汪洋,尽吐积郁在心中的不平之气,也流露了施展抱负的愿望,我十分钦佩他的才华,后来他进入着作局任职,在几次宴会上,我们碰过面,也有过交谈。
他经常和着作局的同僚们去金谷园游乐,不过八品着作佐郎,俸禄不多,又非吴兴豪族钱氏的嫡系子弟,却喜华服,昂贵香料,攀附一些无所事事的高门子弟,想不到他来到洛阳,竟变成这样,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贺隰淡笑道:“有才华的人不一定有人品,
你和他并未深交,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倒也在情理之中。”
鲁瑶想了想,低声道:“我记得在钱子书出事的前几天,他来东宫找过潘兄,好像说是要一同去赴宴,却不知他们是去谁家府上赴宴。”
一阵丝竹之声过后,一袭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登台开始说相声,讲得是在陇西郡有一个算命测字的先生,招牌上写着“大不同”,天天在街上摆摊,给顾客准备笔墨,让顾客把想要测的字写下来。
有一天从府衙走出一位官吏,穿着朴素,带上三五随从上街闲逛,望见有人摆摊测字,顿时来了兴趣,走过去,测字先生见此人身材魁梧,
器宇轩昂,
声若洪钟,心里便有了谱,请他在纸上写个字,他却在招牌的‘大’字旁边写了个“人”字。
先生堆笑道:“原来您是一位大人。”
“何以见得?”
“您在大字旁边写了个‘人’字,您自然就是大人。”
那名官吏觉得这纯属巧合,就让自己的随从也过来测字,并且告诉他说仍是写人字。
随从干脆在自己手上写了个“人”字,问道:“先生,你看看吧。”
“您.......您可千万别爱听,您可比不上那位大人,因为您是一位手下人。”
那名官吏一听真灵啊,其实他是糊涂,他的随从可不是他的手下人,测字先生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也不必出来摆摊算命混饭吃了。
“你怎么知道?”
“您看哪,您把字写在手上了,您走路不能总是托着,得放下,那不就是手下人。”
那名官吏觉得甚是惊奇,回去后就让人从监狱里提出来一个死囚,给死囚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穿的阔气些,给他安排三五随从,带着他也去那里测字。
先生瞧了瞧他们,觉得这几位随从挺眼熟,为首的人脸色苍白,心里开始疑心,便让他写个字。
那人也没写字,直接说出一个字:“人。”
“您可不要恼,我看您不像是大人,倒像是个犯罪的人。”
这家伙一听就愣住了,先生更有谱了,随从却厉声道:“休要胡说,这是我们大人。”
“什么大人,他是个罪人,在这个字里已经测出来了。”
“你怎么测出来的?”
“他没写,是从嘴里说的,嘴即口,口里有个‘人’字,这是‘囚’字,这个不用测了,他就是个囚犯。”
相声说到此处,引得在场观众哈哈大笑,坐于二楼的卞壸也拊掌笑道:“有意思,还真被这个测字先生歪打正着了。”
任远却扭头对潘滔道:“潘兄,要不要让我也给你测个字?”
“你也会给人测字?”
“我跟郭璞学了一些。”
任远吩咐茶博士取来纸笔,潘滔却摆了摆手,轻轻一笑,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个‘人’字。
任远沉思片刻,说道:“桌属性木,潘兄写了个‘人’字,加起来正是‘休’字,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天命乃自然之法则,顺之则生,逆之则亡,不可不慎。高勉之死,石崇参与东瀛公谋逆案被诛杀,潘岳也受到牵连被免官,而后潘尼借病乞假归里,今年潘家接连出事,潘兄还是要小心些,避免落入别人的陷阱。”
潘滔皱了一下眉,他的手里端着一杯海棠花茶,轻轻吹了吹,浅尝一口,没有说话。
这时贺隰开口道:“我近日拜读了潘先生(潘尼)所写的那篇《安身论》,今之学者,诚能释自私之心,塞有欲之求,杜交争之原,去矜伐之态,动则行乎至通之路,静则入乎大顺之门,泰则翔乎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