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对着郗遐做了个包子脸,然后转头掀起车帘就朝外面望去,想着顺风方才所说,那群芳馆的吴妈妈真是吝啬至极,连几件衣服都不愿意让莺音带走,说什么那些好衣服都是留给好姑娘穿的,既然她已经不是群芳馆的丫鬟了,自然不能拿走这些衣服,连着上面几个月的月钱都没给结清,索性也都不给了。
当时顺风真想拔剑杀了那个老婆娘,无奈雨轻叮嘱过她,让她拿钱直接给莺音赎了身,便离开那里。
郗遐望着雨轻,心想:陆玩真是精明,早就防着别人会利用师侄关系拉远他与雨轻之间的距离,即便没有正经的拜师收徒,雨轻去陆府学习书法也是事实,不想做人家的师叔,还处处借着练书法的由头与雨轻见面,他还真是别有用心。
既然陆机与雨轻的师徒关系根本不成立,那么雨轻以后也没有理由再常常去陆府了。陆玩想要撇清师侄关系,这点损失他还是应该预料得到的。
待返回城中,送雨轻回到胭脂铺子那里,郗遐便乘车离开了。在雨轻走进小院子,就发现任远已经立于葡萄架旁,手里还端着一杯茶,轻抿一口,笑容暖暖的。
“阿远哥哥,可以在府里建一个花园廊架,你坐在里面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作画,那样会更加惬意的。”雨轻走到他身边笑道。
任远含笑问道:“咖啡是什么?”
“一种饮品,跟茶一样有些苦,但是回味醇香,还可以加牛奶和糖,调配出很多口味。”雨轻饶有兴致的对他说道。
“你说的什么辣椒、番茄、还有咖啡和玫瑰,这些现在都是没有的。”任远微笑道:“还是说一些实际的好了。”
雨轻走至葡萄架下,笑问道:“阿远哥哥,你今日去鲁郡公府了吗?”
任远微微点头,负手踱着步子,淡淡说道:“听说前些天慕容昴跪在鲁郡公府门前,想要求见贾侍中,甚至连头都磕破了,不过仍旧被拒于门外,幸而你的五婶路过,当时你的堂姐裴采薇也在场,倒是为慕容昴说了几句好话,贾侍中才勉强见了他一面,不过寥寥几句就打发他离开了。”
雨轻的五婶正是王衍之女王嘉风,那日她便是过去看望长姐王景风的,身边还跟着雨轻的堂姐裴采薇,大伯裴旷之女,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裴旷也正准备给她议亲。
裴采薇作为世家嫡女,平日里傲慢无礼,更是没有正眼瞧过雨轻,常当面嘲讽雨轻是无父无母的野丫头,比左媛当年的态度还要恶劣,雨轻从不与她计较,因为没有必要,对付有大小姐脾气的人,只有抓住她的致命错处,才能将她彻底制服。
“那么今日我的大伯可有去那里找寻我的堂姐?”雨轻面色平静的问道。
“你的大伯自然去了,出来时脸色铁青,将慕容昴捆绑了起来,一块带回裴府了。”…
任远沉声说道:“没想到裴采薇与刘萼是同类人。”
原来雨轻今早就命惜书去裴府送信给大伯,告知他有关裴采薇和慕容昴私会之事,裴采薇竟然还以出城去寺庙拜佛为由与他暗中幽会,这件事还是任远派人跟踪慕容昴才查出来的。
“阿远哥哥,接下来就看我的大伯会如何处置自己的女儿了。”雨轻似笑非笑的摆弄着垂下来的葡萄藤。
在雨轻认为,裴家家风严谨,族中子女一旦违背家规,做出伤风败俗之事,必是要受到家法严惩,更有甚者被驱赶出府,就像昔日她的生母裴若澜,临死前都未得到外公的原谅。
任远的心里也很清楚,摆在裴旷面前无非就是两条路,要么将自己的女儿家法处置,等同打杀要么就尽早把她嫁出去,大概会选择外地的次等士族子弟,发生如此不堪之事,只能低嫁,想要继续待在洛阳,只怕是不能了。
而慕容昴肯定是死路一条,在洛阳地界招惹了门阀贵女,即便是他的父亲叩首请罪,裴家也未必会饶过慕容昴。
对于这样败坏门风的丑事,裴家定然是手段果决狠厉,但凡是历经百年的老牌门阀,他们对族中子弟的管束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一旦出现有损门楣祸及家族的子弟,打杀也是在所难免。
“雨轻,花魁大赛是不是很没意思,所以你才早早的回来了。”任远浅笑问道。
“阿远哥哥,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小院子的?”雨轻说着又偏头望向那边的厢房。
“我也是刚来不久,你这里的护院真是有意思,总是在廊上走来走去,好像是在盯视着我一样。”任远无奈的笑了笑。
雨轻看到小白跑过来,就俯下身子轻抚着它的后背,笑道:“不是说云雀街上发生了打斗,死了数人,凶手也未抓到,护院自然要提高警惕,以防贼人闯进院里。”
任远看着小白又跑到了那边的小花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便说道:“听说汝南周家派人去了辛府,越前兄的婚事被取消了。可能是因为广汉太守辛冉叛变,如今辛桐想要辞官自保都是不能了,汝南周家自然不会愿意把女儿嫁给辛氏子弟了。”
雨轻点点头,在心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