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之上,一个穿着旧棉衣的少女正坐在桌边啃着鸡腿,盘子里还剩有小半只鸡,想来她已经吃了一会了。
这是雨轻特意交代仆婢给她炖的一只鸡,顺风初次坐船,虽然没有晕船的迹象,但是能够转移注意力总是好的,对于顺风来说吃东西就是最好的方式了。
“顺风,马上就要到码头了,船要靠岸了。”雨轻疾步走进来,淡笑问道:“这几日坐船的感觉如何?”
“真的很稳,今早我还在空旷的甲板上活动了一下筋骨。”
顺风自得的笑了笑,“有个小厮以为我要挥拳打他,抱头就跑,我本来想追上去解释的,人家却逃得更快了,敢情拿我当贼人了?”
“谁让你卷起布棍四处挥动,人家当然要躲开了。”
雨轻今早从窗口全都看到了,顺风的武艺确实高超,随便拿布条沾湿后卷成长棍状,瞬时就变成致命的兵器,没有深厚的内力是很难做到的。
“都怪他胆子小。”顺风说着就扔下那根鸡骨头,随便擦了擦手,起身道:“雨轻,咱们要在东阿歇上两天吗?”
“嗯。”雨轻点点头,看到她已经开始麻溜的收拾衣物,便走过去笑问:“顺风,我给你准备的新衣裳,你怎么没穿呢?”
顺风回头嘻嘻笑道:“旧的穿习惯了,新的穿着总感觉不舒服。”
“你现在可是我的贴身婢女,整日穿着旧衣,让外人瞧着还以为我苛待你呢,快些换上吧,到了外面还是冷的,新衣才暖和。”
雨轻伸手摸了摸那带着狐狸毛领子的衣裳,笑道:“如今先穿这几件,等回到洛阳后,我再让人给你量身定做一些衣服,惜书和怜画她们每逢换季时都会添置新衣,你总不能比她们穿的还寒酸吧,而且你不是说要做个威风凛凛的女护院吗?”
顺风含笑点头,这几日以来,雨轻对她关怀备至,犹如亲姐妹一般,她很少能感受到这样的温暖,除了师父和裴姑,她也没有别的朋友,如今有了雨轻,陪着她说说笑笑,真的很开心。
“雨轻,认识你真好。”顺风眸子纯净,开口道。
雨轻握住她的手,笑道:“我们昨日还拉过钩的,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你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顺风此刻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点点雀斑更显纯真可爱。
大约申时左右,这艘楼船在前面的码头靠岸,岸上早已有程家的人在翘首以待。
为首的正是程光长子,程书,这青年望之不过二十三四岁,剑眉星目,相貌端正,身穿得体的宝蓝锦袍,迎面朝这边走来,躬身施礼道:“景思先生,左大人,好久不见啊。”
裴宪含笑点头,“桓之(程书字),不必多礼,我等还要在你府上叨扰两日,令尊可莫要嫌聒噪才好。”
“景思先生和左大人能来程府小住,家父欣喜不已,特命桓之在此等候。”程书颔首笑道。
然后又示意小厮帮着他们搬运行李,几辆牛车早就停在不远处,裴宪便与左思先行上了牛车。
程书在洛阳见过郗遐一面,交情不深,只寒暄几句,对于郗遐身边的雨轻,倒是多看了一眼,觉得陌生,也未多问什么,各自上牛车,缓缓朝城内驶去。
牛车辘辘,车内的程书面有愠色,旁边的随行小厮继续回禀道:“文若(程熙字)小郎君今早就出府去了,说是二老爷有要紧事交给他去办,这种接人送客的差使只能劳烦您——”
“程熙不过三房的庶出,因二叔膝下无子,才把他过继给二房,他倒是越发的不本分了。”
程书冷声说道:“凭些小本事,哄得二叔二婶格外疼爱他,这也就罢了,如今却要处处压我一头,去年定品与我同擢为三品,纯属侥幸,听说他马上要去洛阳谋职了,今日宴席上,我要让他当着景思先生和左大人的面,丑态毕露,看他还有何颜面再去洛阳?”
“桓之郎君,那......那个.........”小厮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敢说。
程书敛容嗔道:“溪奴,有话快说。”
“阿圆小娘子说想吃东街的酥饼,让您顺路帮她买一些来。”溪奴颔首,大气都不敢多出的,生怕程书责罚自己。
程书皱眉,说道:“阿圆太任性了,明明知道那家卖酥饼的关门了,还非要吃这个,真是没事找事。”说着又吩咐了溪奴几句,溪奴点头,便先行下了牛车,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在一处院子里,种着许多梅树,红梅绽放,阵阵幽香,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秀美少女正徘徊在梅树下,移步间身姿曼妙,几瓣梅花落在她的裙裾上,她黛眉微蹙,轻轻拍了一下,又是一声莫名的叹息。
此女正是程圆圆,再待一年,她便要嫁入范阳卢家,未婚夫却不是自己钟意之人,这样的心情无人能够了解。
她的长兄倒是时常劝诫她,还常说她‘越得不到,越想要得到。’这种作怪心理,正所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阿念,我前几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