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像一匹脱缰的烈马卷着杂物在半空里肆虐,薄雾笼罩下的许昌,透着一丝神秘感。
这座魏朝旧都三面环山,西北有嵩山山脉,西部有白云山、伏牛山等山脉阻隔,南部有大别山、博山等山脉横亘,曹操曾选此地作为他争霸的基地,更是证明他具有洞悉全局的战略眼光。
许昌城南,浓密的松柏遮蔽着一座古朴典雅的宅子,厉生驾着牛车缓缓驶进院子,待停下车后,一位老者由身边的小厮搀扶着下了车,然后小厮携带着药箱跟随老者径自往后院去了。
厉生则疾步穿过游廊,来至偏厅,在门口略驻足。
这时屋里几个人已然起身,少年双目微翘,似笑非笑,其中一人施礼笑道:“茂弘兄(王祷字),想来过几日园子里的腊梅就要开了,到时定要来赏花赋诗,不醉不归。”
此人正是颍川陈氏,国子助教陈戴之子,陈桢。近年常居于许昌,听闻王祷途径此地,故而特来拜访。陈桢身旁的蔚蓝衣袍少年却是荀邃之从兄,荀平。
“陈兄盛情相邀,茂弘岂敢不从?”王祷淡淡笑道。
荀平微笑道:“陈家园子里的腊梅确实独具风采,不过若论起美酒,自然要属荀家的为上品。”
陈桢听后,不禁戏谑道:“既然如此,到那日赏梅之时,就由荀家提供美酒佳肴好了。”
荀平不以为然,颍川一带的酿酒业基本上都由荀氏一族掌控,赏梅宴上自然也是少不了荀家的美酒。
这时陈桢躬身施礼告辞,荀平也随他一同离去,这二人口舌之争已有数年,多是玩笑打趣,这种友谊似乎与傅畅和郗遐一般无二。
王祷望着他们远去后,就收回视线,厉生这才疾步上前,躬身回禀道:“茂弘小郎君,大夫已经过去为她复诊了。”
王祷点头,喝了一口茶,思忖道:那晚驿站遇袭,幸而陈浩之和他的几名兄弟舍命相助,自己才能顺利逃脱,在荥阳停顿几日,找来大夫为那女孩诊治箭伤,还好箭头无毒,伤及不深,待她伤势稳定后,便连日赶来许昌。
本来他原计划就是晃过那些黑衣人,先抵达许昌,然后再折返回琅琊。如今带着那女孩,自己的行程也放慢下来,毕竟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不能对她不管不顾,况且这女孩也是颇为奇怪。
尤其是在昏迷之时,抓住他的手,呓语道:‘快打一二零,叫救护车,救我........’,如今他也是对这几句话百思不得其解。
“茂弘小郎君,我们在出洛阳城之前,已经打探清楚这家商队,并无什么不妥,怎么还会有人知晓我们的行踪?”
厉生这些日子一直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乔装混入商队出城,这个计划并无外人知晓,黑衣人却能轻易追踪到他们,这其中定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王祷眼波流转,唇角扬起一抹冷笑,“无非就是商队里有奸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总是很难躲过去的。”
“我看陈浩之他们这些绿林兄弟还算是忠义之士,不会做这等阴暗勾当,但那冯廷就有些心机——”
“依我看,冯廷身边的那个小厮,倒像是个不安分之人,陈浩之他们临走之前,不是还说,在驿站没有找到方磊的身影,当然也没有他的尸首。”
王祷笑了笑,起身道:“他们也算是找错了人,我身上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其实我们不该去杨家旧宅的,无端当了别人的靶子,真是不值。”厉生有些懊悔,喃喃道。
王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谅他们也不敢真拿我怎么样,不过这笔账,我是记下了。”说完迈步往后院走去。
厉生也转身跟过去,估摸着大夫也该回去了。
静室内,一名婢女正给雨轻的左肩上药,更换绷带,另一名婢女也端着汤药缓步走上前来,药碗旁边的小碟子里还放着果脯。
雨轻紧紧皱眉,并未像前几日似地哎呦几声,婢女侧身收拾起剩余的绷带,笑盈盈道:“大夫刚才说再将养几日,就能痊愈了,看来这汤药也可以停了。”
另一名婢女摸了摸碗边,点点头,微微笑道:“这温度应该可以喝了。”
雨轻端起药碗,一口灌下去,还真是苦涩,摇摇头,拈起果脯就要往口中送,不想这一幕全被王祷收入眼中,他款款走来,哂笑道:“麻将,看来你已经好些了。”
“什么麻将?”雨轻歪头,不满道:“我叫雨轻,已经重复三十遍了,麻将只是一种游戏罢了。”
“你也知道这是游戏,逃离洛阳,今尚游戏人间耶?”
王祷投来审视的目光,对眼前这个执拗而有趣的少女还是有诸多疑问,不过她有伤在身,言辞还是变得委婉一些,“雨轻,一二零,救护车,又是何物啊?”
雨轻眨着眼睛,讪笑道:“梦中呓语,不必当真。”
王祷摇头,也不再深问下去,只是淡淡说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