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纨绔中,神京内穿得起这样的衮龙袍的屈指可数,能干的这种事出来的,就只有忠顺王一位了。他的事迹自然如雷贯耳,早四五年前,一次喝醉了酒,领着兵丁直闯进御史大夫家,非要在婚礼揭了人家新娘子的盖头瞧瞧。看就看吧,还非得咋舌评论几句,害的人家新娘子羞愤的差点吊。
他现在腿肚子都打着颤儿,心里想着知道他老人家瞧中了,打死他也不敢来啊!
秦业还在唤他,贾蓉顺势就把秦业给恨了。
真是害人不浅,连累了我们宁国府!
想到这,他急忙整了整衣冠,几步小跑去给宁骏磕头,“小人贾蓉叩见忠顺王爷!”
态度之端正,与语气之诚恳,让本打算和贾蓉来个硬碰硬,刺刀见红的宁骏错愕不已。
好在宁骏也转的快,端着架子沉声道:“免了!你是来迎亲的?”
两只眼睛像猛虎一样盯着他。
贾蓉陪着笑,恭恭敬敬的站在宁骏跟前,“回王爷的话,原本是的。”边赖升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贾蓉不知何意,慌乱中脱口而出道:“小人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今儿小人便不来了。小人情愿,情愿让与王爷。”这是他的真心话。
宁骏当真愣了半天。
这也不能怪他,满打满算,他才到这个世界一天多一点,原本只是一个屁民的他,如何能理解位者的尊荣?
原来这里的人格都是分等级的,而他是最高的那一级。
今天贾蓉的一跪,方才让他真正感受到尊贵二字的含义,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不再是传说中的神话。
宁骏不得不重新认识自己的身份。
孤是堂堂一等亲王!
孤是天子亲弟,太皇和皇太后幼子!
在孤眼里,朝廷律法算个屁啊!
骤然明白这一点的宁骏眼神有些飘,心态变了,行为处事的方法自然也变了。
就在这一刻,宁骏身有了一种凌然不可犯的气质,即便他还和刚才一样站着,但深植血脉里的尊贵,让周围这些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卑躬屈膝。
这才是真正的王爷风范啊!
秦业这会儿已经不敢跟宁骏争执,先前要不是逼到了绝路,就算他再刚正不阿,也不会那么挺直了腰杆说话。
话说能在亲王面前挺腰子的,除了几位阁老,也就寥寥无几了吧!
言归正传,宁骏收拾好心情,嘴角微翘:“本该就是孤的人。孤要你让什么?”
贾蓉连连拱手陪笑:“王爷说的是,王爷说的是!”
目瞪口呆的秦业指着贾蓉,“你怎么能这样?我女儿一女怎么能二嫁?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贾蓉板着脸朝他说道:“是了,你一女二嫁,我宁国府还没找你的麻烦呢!你是存了什么心思想要陷害我们?”
既然得罪不起宁骏,贾蓉立刻调转枪口,将秦业数落了两句。
秦业为人方正,不然也不会据理力争,岂料贾蓉烂泥扶不墙,一来便见风使舵,好好的媳妇儿说不要就不要了!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一口气不来,眼看就要翻了白眼。
宁骏隔得近,两步跨去,扶着他,给他顺了顺气,笑着劝道:“岳丈大人,火气不要这么大,等接了王妃回去,孤请你喝酒!好的宫酿御酒。”
秦业看着宁骏,又看了一眼神色不安的贾蓉,长叹一声。
“臣之女已许配贾家,贾家愿休愿卖,全听他们处断,臣绝无异议!”
嘿,你这老匹夫!
贾蓉险些骂了出来,刚才只要秦业顺着他的话点个头,两家的婚约就算解了。
谁也不会尴尬,皆大欢喜。
现在秦业又一句话将大家拉回原点,贾蓉还不气的跳脚?
赖升这时出来说话,“王爷,秦大人,小蓉大爷,以奴才浅见,咱们僵在这儿也不是法子,不如先回去报与老爷太太知道,请他们过来再与王爷、秦大人商议?这么大的事,我们爷也做不了主的。”
贾蓉赶紧附和点头,“赖管家说的是,我当不了家。”
秦业又道:“这样也好,估计现在我女儿的花轿已经进了宁国府吧!贤婿赶紧回去成亲才是。”
“啊?这是怎么回事?什么花轿送回去的?”贾蓉汗毛直冒,明明自己没有让人这么干啊!
他看到宁骏不怀好意的目光,慌忙解释道:“王爷,小人实在不知情,也绝没有另派花轿偷偷接人回去啊!”
宁骏倒打一耙,“不是你接的,难道是孤接的?孤接了还会跟你瞎咧咧,不进宫报喜?”说着,喝令护卫们,“给孤进去搜!看到底有人没有!”
几十个护卫如狼似虎的冲进去,吓得婆子丫鬟躲都来不及。
一阵鸡飞狗跳。
护卫们回报说,王妃的确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