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片火光摇晃。
那些小厮本便是薛氏请来给薛蟠的护卫,见主子动了手,哪有不拼命的道理。
个个拿着棍棒,两三个人围上去就扫趴人家一个。
一时场面混乱,烛光摇晃间,已是打红了眼。
那为首的高大男人名唤刘三,最是难缠,几个小厮围了上去竟也被他放倒,无奈薛蟠这班人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终归是寡不敌众,眼看局势就要被扭转,咬牙,忽然就拎起了地上的老妇人,大喝道。
“都给老子停下!再不停下,我就杀了这老家伙!”
“都停下!”
薛蟠见男人已经红了眼,喝了一声,众小厮纷纷停下,将残兵败将围住。
刘三喘着粗气,瞪着薛蟠。
薛蟠微微皱眉,开口道。
“放开她,没闹出人命之前,我们都可以谈。”
“呸!”
刘三斜眼吐了口口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什么好谈!”
“你是一放高利贷的,就不怕吃官司?”
“哈哈哈,我要怕吃官司,还干这行!?”
“他欠你多少钱,我来替他还。”
“一万两白银整。”
“好。”
薛蟠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张会票。
“把借据拿出来,放了她,这一万两你拿去。”
“少爷,这是老夫的家事……”
“你这臭老头给我死开!”
刘三一脚把叶长宝踹趴下了,向一个捂着肚子的小弟扬扬头。
那小弟瞪着薛蟠,上前几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会票,交给了刘三。
刘三一只手掐紫了妇人的脖颈,吐口唾沫,数了数钱,笑了。
“这老家伙哪里认识你这么一个富贵少爷?”
“废话少说,放人吧。”
“呵,你猜怎么着?我他妈反悔了,哈哈哈哈哈。”
薛蟠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这种放高利贷的本身干的就是抓住就流放的活,在古代更是没几个讲信用的。
遇到些无赖,哪怕是只借一文钱,都会像吸血虫一样把一户人家吸干,最是可恶。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能和和平平地解决这件事,只是终归是一时疏忽了。
“一万两不够啊。”
刘三眯了眯眼,邪笑一声。
“不过你刚刚手底下的人把我耍的那么惨。
你过来让大爷我敲一棒过过瘾,钱的事,我们改天再谈如何?”
“大胆!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
“我管你他娘是谁,就算是玉皇大帝也得喊我一声老子!”
“你……”
薛蟠摆摆手,制止了下人说话,他知道和这种人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
“是不是我让你打一棒,你就放人?”
“绝无戏言。”
“……好。”
薛蟠点头,和刘三对视着,慢慢地走去。
“哟,还是条汉子。”
刘三调侃地撇撇嘴,等薛蟠走近了,一脚尖挑起了地上一根手臂粗细的棍,放开了老妇人,双手持棍就要恶狠狠地往薛蟠头上抡去!
说时迟那时快,薛蟠手放入怀中一掏,一沓被撕下来的书页忽然如花般从二人中间散开。
刘三吃了一惊,棍棒力道稍减,薛蟠身子一侧,还是被砸中了手臂,皱眉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些小厮见状,已经反应过来,上前将放高利贷一班人围住,棍棒如雨般朝他们身上打去,只是没挥几棒。
门忽然被一把推开。
“都不许动!”
几个穿着捕快样服的人拿了牌子喝了一声,不分青红皂白就说。
“接到报案,有人惹事,全都跟我走一趟。”
“……”
众小厮见官爷来了,都有些害怕,收了手。
只有薛蟠眉头一皱。
这班当官的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时候来?
又看了看地上爬起,神色自若地整理着衣服的刘三,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
“六子,去把门关上。”
“谁还敢动!”
“六子,去把门关上。”
“……”
一个捕快刀出了鞘,想拦住六子,被围首的捕快伸手拦住。
多年的打磨让他很清楚,在京城这种百步一官,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的地方,很多人绝不是自己小小一个捕快能惹的,眼前这少年郎的穿着神态,不像可以任人搓扁揉圆的普通人家。
“敢问公子是何世家?”
“砰。”
门被关上,烛光在薛蟠脸上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