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政颔首道:“洪兄有所不知,唐寅乡试座师梁储是我的知交好友,对唐寅极为器重,把他的文章拿给我看过,我以为这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才俊。他和徐经拜访,我就见他一面,叩其才学,方知胜过梁储所说,他有济世之才。”
济世之才?
程敏政眼光奇高无比,是出了名的,朝野谁不知?能得他片言只语夸赞,已经很难得了,‘济世之才’四字,那是高得不能再高了,就洪钟所知,程敏政还从未如此夸赞过谁,对唐寅很是好奇,目光落在唐寅身上,半天不移开。
刑部左右侍郎,左右司务这些属官,也是和洪钟一般想法,盯着唐寅瞧,好象唐寅是西洋镜似的。
徐经满脸惊讶,虽然程堂早就告诉过他,他之所以能见到程敏政,那是因为唐寅,而不是他自己,他还有点不太信,眼下亲耳听到,不得不信,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唐寅倒是平静,站起身,向程敏政行礼,道:“谢程大人夸赞。”
程敏政摆手,慨叹道:“哪里想得到,连累你们了。”
徐经忙站起身,和唐寅一道:“不敢,不敢。”
洪钟相信程敏政的眼光,他说唐寅有济世之才,那就是有济世之才,道:“给唐寅送杯热茶。”
狱卒领命,很快就给唐寅送上茶水,唐寅向洪钟致谢。
徐经好失落,同为涉嫌的学子,为何唐寅能有特殊待遇,而我没有呢?做人的差距为什么如此之大呢?
程敏政接着,道:“我考校唐寅才学,就知道我出的题虽然冷辟,却是难不住他。而唐寅和徐经是知交好友,二人一起探讨学问,徐经自然会知晓,是以我无需启封也能知晓是他二人答对了。”
洪钟对程敏政是信服的,赞叹一句:“程兄了得。”
一脸严肃,喝道:“华昶,接着招来。”
华昶哪敢不听,忙道:“唐寅出金请程大人题字,以此作为鬻题由头。”
洪钟微微拧眉,问道:“真有此事?”
唐寅站起身,向洪钟行礼,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座师梁储对程大人的墨宝极为推崇,拜访程大人时,我以为机会难得,见到程大人,出金为梁座师向程大人求取一副墨宝,程大人意思了一下,只收了一金。”
一金?洪钟和刑部属官特别诧异,眼睛瞪圆,又把唐寅好一阵扫视,很是艳慕。
洪钟笑道:“程兄一手墨宝朝野罕见,极为难得,不说千金难求,至少百十金不会有问题。而且,想要求得程兄墨宝的大有人在,但程兄惜字,不愿为人题写,唐寅能以一金求得程兄的墨宝,真是好命。”
目光落在唐寅身上,不免几分艳慕,由此事也可见程敏政对唐寅是何等的欣赏了,道:“程兄,记得给我题写几副墨宝。”
当众索要墨宝,这合适吗?刑部属官认为非常对,恨不得自己和洪钟换换,程敏政的墨宝很难得。
这次承了洪钟天大的人情,程敏政也不好拒绝,道:“既然洪兄有意,我自然是没问题。”
洪钟可高兴了,抱拳行礼,道:“那就多谢程兄了。”
审到这里,鬻题一案也就真相大白了,接下来问询的是一些细节。华昶被程堂整怕了,有问必答,说得很详细。
审结,洪钟笑道:“此案是铁证如山,任傅瀚有百张利口,千条利舌,也是无从狡辩,我这就上奏陛下。”
……
御书房。
弘治头戴皇冠,身着皇袍,端坐在宝座上,正在批阅奏章,神情专注,极为认真。
当值太监杨鹏侍候在侧,小心翼翼。
洪钟进来,向弘治见礼,道:“臣洪钟参见陛下。”
弘治放下手中笔,抬起头来,看着洪钟,道:“洪卿此来见朕,有何要事?”
洪钟双手呈上奏章,喜笑颜开,道:“陛下,鬻题案已经审结。”
鬻题案扑朔迷离,很不好审,这么就审结了,弘治颇有诧异:“这么快?”
转念一想,洪钟从事狱讼数十载,经验丰富,短时间内审结在情理中,赞赏一句,道:“洪卿不愧是狱讼老手,经验丰富,办事雷厉风行,好。”
华昶竟然这么快就开口了,这出乎洪钟意料,他受之有愧,道:“陛下,臣……”
弘治挥手阻止他再说,从杨鹏手里接过奏章,并没有立即看,道:“择要说下。”
洪钟应一声,说起审案经过。
杨鹏听了一小部分,心中暗惊,这是铁证如山,傅瀚大祸临头了。象傅瀚这样的三品官,投靠中官的可不多,得想办法保下来,嗯,这事得向李广禀报。打定主意,杨鹏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找到一个小太监,在小太监耳边轻声吩咐几句,小太监疾步而去。
……
礼部,傅瀚公干处。
傅瀚正在处理公文,神情专注,很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