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边,一直陪着。
就这么沉默陪护着,整整三。除了必要的工作,薛悦一直陪在这里,也一直不话。
第三傍晚,薛悦用四轮车把李厘推到一处清幽的山坡上。山坡的对面,就是一片片翠绿的麦田。夕阳的暖光照在田野上,使得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李厘怔怔的看着远处的夕阳,表情木然。
薛悦挽起了裙子,坐在李厘旁边的草地上。她想了想,从腰间取出一支青翠欲滴的玉笛,放到唇边奏了起来。
笛声忧郁缠绵,如梦如幻。
听着这笛曲,李厘突然就哭了出来。
这首曲子,在念妃村他听过无数遍。每一次,他都是偷偷的躲在叶子的后面,偷偷的听她吹。他都不敢在她奏曲出现到她面前,因为一旦被她发现,她就要跟他斗气,就不肯再吹了。多年来,无论他怎样威逼利诱,她都不肯为他演奏一次。他也用了许多年,一直在背后默默的记诵她独有的旋律,每一个音符,他都烂熟于心。他不了解薛悦是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可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如现在这般坐在田野里,在夕阳的余晖之中,看叶子微笑着为他吹笛子。曾经,他固执的认为,即使他遇到再多不公,再多分离,她都一如昨日那般单纯,微笑着留在他身边,只要她还在,总有一,他的愿望,会实现的。
可如今……一切都成为了梦,梦醒了,愿望就变成了泡影,散落在风里。
薛悦就这样一直默默的吹奏着,任凭李厘缩在四轮车里,哭得惨烈。
夕阳西下,繁星东升。哭声渐止,笛声却悠然不绝。
即使长时间的吹奏令她嘴上的细皮都磨破渗血,薛悦却还是一直坚持着,一刻不曾休息,一刻不曾止歇。
直吹奏到东方渐渐发白。
曙光中,李厘转过头,伸出手握住了薛悦的手。一滴眼泪从他眼框中滚落。
薛悦的笛声戛然而止。她看了他一眼,反过手去,紧紧的握住了他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叶子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平意轩。
恍若隔世。头痛欲裂。
她的目光越过身边伏卧的菱绡,直看到不远处的杨一钊。隔着一幕纱帐屏风,杨一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胸口还用白布吊着一只胳膊,正蜷缩着躺在一张躺椅上,安静的睡着。他唇边隐约漏出几丝呓语,似乎梦到了些不想梦到的事情。
看到杨一钊,她的心顿时踏实了一大半。可当她听清杨一钊口中的呓语之时,难言的伤感又从心底翻腾而出。
“眉姐……荆婴……”杨一钊低声呓语着的,正是这两个名字。
这一刻,她真想失忆,真想从未来过这上凌烟,真想从来没有住进这个平意轩。
她没有叫醒杨一钊和菱绡,只是自己披上衣服,起身走出房间。
夜色之中,迎面,正遇上昀汐。
昀汐照例一身紫衣,头上用青色丝绦束着发辫。自她认识他,这青色丝绦便从未离他身过。包括她那惨痛的一夜,即使已经坦诚相对,这条丝绦却依旧在他的长发间缠绕着,蜿蜒如骨肉中的青筋血脉。
两个人同时站定,对视着,沉默着。
最后,还是叶子先打破了局面。
“李厘呢?”
昀汐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愉快。但他还是微微一笑。
“你放心,我没有杀他。”
叶子提起的心,终于完全放下了。
昀汐看着她,神情颇为复杂,他双唇一动,又闭紧,又一动,又闭紧。最后,他才缓缓道:“我知道你和杨一钊是朋友。他也是我座下王,我自会动用最好的医护为他诊治。他受伤虽重,还好大多都是皮外伤,你不必太担心。”
叶子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她那么崇拜的人。
曾经,他在她心里,是那么温和,那么完美。
即使他强迫自己做了不愿做的事。她内心深处也不愿意相信他会故意对她施暴。他地位尊崇,而自己不过只是个普通女子,他只需要伸手一招,便会有无数的女子蜂拥而至,可他却选择了她。
一回想起那一夜,他的狠霸,她的绝望,他的甜蜜,她的悲伤,她便不由自主浑身战栗。
犹记得那一夜全身如坠冰窟。在被逼迫的羞辱之中,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端倪。经历过如茨亲密,令叶子对他和自己,都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她无法用语言归纳出条框和逻辑,这或许是身体细节带来的情感交流,她没有证据,只有潜意识在暗暗的提示她一种可能:那一夜,他的眼中挚爱,似乎……不是她。
她与他对视着。看到他此刻关切的眼神,那温和不似作伪。
她忍不住在心里为他默默开脱也许他是情之所至,自己又诸多逃避,他求而不得,这才一意孤行?
但情之所至,难道不该奉为神,不忍攀折,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