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昙花?那真是小叶子从小玩习惯了的东西。
小时候外婆经常教她去认各种乡野植物,这香昙花也是其中之一。那时候外婆说,这香昙花作为麻药引子很是有用,不过却略带毒性。好在外婆生活经验丰富,去毒除燥的偏方很多,总是能给小叶子做出很多很美味的香昙花饼。
不光是香昙花,还有很多星星草、紫玄根诸如此类的带毒性的野草野菜,外婆也总有法炮制。小叶子与外婆相依为命,生活虽贫苦,却还是能时常吃到许多别人意想不到的美味。可惜外婆去世早,也没能来得及把这些方子都教给小叶子。不过说起这些野草野菜,小叶子不敢夸口天下第一,但在念妃村里,也确实找不到几个人比她更熟悉。
如今一听到还能换两个钱,小叶子立刻喜上眉梢,笑道:“好!太好了!谢谢啦,我准备准备,今夜就去采它个几筐!”
是夜,月明星稀。小叶子提着个破筐,一个人早早来到后山。她平时一个人闲来无事,喜欢乱逛,知道哪里的香昙花茂密,当下避开村中女人,直奔目标地。
来到后山偏僻处,看着眼前一簇簇怒放的香昙花,小叶子心里满是欢喜。她平常没有几个钱,天地间生长的野花,便是她最不平凡的装饰。她摘下一朵,仔细看着,月光下,香昙花幽幽的反射着紫色的光彩。小叶子叹口气,可惜这么漂亮的花,只能开放在夜间,作为这夜色中独一无二的美景。她把花别在鬓角旁边,坐在花丛中感受着天地化作自己心中的一隅。
忽然远方传来缠绵的乐声,与这皓月夜色和香昙花香融为一体。
小叶子一听便知,是住在村口的乐师又在吹笛怀念他去世的爱人。这个乐师是个四十岁的大叔,在平江城教坊供职十余年,技艺精湛。他久居村里,和小叶子也是很熟,小叶子平时闲来无事,找乐师砸牙,乐师便教她几招教坊里的伎俩。乐师四十余岁,爱人仙逝,独自养育三岁幼女。对小叶子,他既是拒绝不了青春少女的天真烂漫,也感激小叶子在他忙时帮忙照顾孩子,有空时便不时点拨。小叶子也聪明,在音乐上颇有慧根,他也甚是喜欢。
乐师有时也带她进城去看教坊的表演,那些简单的舞蹈,小叶子也是一看就会。乐师见惯风月场,也不引导于她,只当她消遣。虽然乐师其貌不扬,吹笛却颇有一手,偶然表演,也足以让小叶子等村人听得入神。今夜可能心中难受,乐师便又奏起乐曲。
山村静谧,乐声也传的甚远,小叶子捧着脸,如痴如醉的听着,直到乐声止绝。她回忆着曲调,张开双臂,在月光下随性的舞了起来。她肢体柔软,又有韵律天赋,虽然舞的没有什么章法,却也甚有美感。
她舞的太过兴奋,丝毫没注意身后,两只大手无声无息的袭来,突然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猛地跳了起来,却挣不开那双有力的手!她惊恐的抓着这双手,想要掰开他的掌握,却无能为力。意识渐渐模糊时,一个瘦削身影出现在她已经朦胧的视野里。
“放手!”这一声怒吼叫醒了小叶子即将昏迷的意识。是李厘!李厘来救我了!
来人正是李厘。他深夜睡不着,又听着乐声,心乱如麻,忍不住偷溜出来,在山野间漫步。岂料远远的碰上小叶子跳舞,他心中一动,便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岂料却撞见了小叶子遇袭。他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拳打在那劫匪的脸上!
小叶子正在挣扎,只听得一声惨叫,劫持自己的人似乎受到了重击,手劲略松。小叶子趁机逃脱,一个踉跄,晕晕呼呼的趴在了地上,深呼吸了几口,这才恢复意识。她记挂着身后的争斗,忙从地上抓起一大块石头,就要回头助阵。一回头,却看到李厘被一个壮硕的身影压在身下殴打,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高大岭。
敢偷袭?小叶子怒从心起,看准高大岭的头部,搬起石头就砸了过去。高大岭正在与李厘纠缠搏斗,让小叶子得了空,发现时已躲闪不及,猛地一下被石头击中肩膀。高大岭红了眼,抽出随身佩刀,站起来就要砍杀小叶子。
李厘不顾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知哪来一股劲,飞扑过去拉住小叶子就没命的跑,直跑了个天昏地暗,不知身之所在。也不知跑了多少时候,李厘和小叶子只觉腿软筋痛,胸闷喉裂,头晕眼花,一个刹不住,就滚倒在一条深沟里,两个人摔了个七仰八叉。
还没等二人宁神,高大岭已经赶了上来,一刀砍向小叶子。小叶子避无可避,只能闭着眼睛等死。突然,高大岭凄厉惨叫了一声,瞪着眼睛想要转身,却没能做到,几次前后颤抖之后,轰然前扑,倒在小叶子身上不动了。小叶子又急又害怕,直一连串咳嗽以后,这才使劲把高大岭推开。待得她定睛一看,自己也脚下一软:“天哪!你!你杀了他!”
李厘双眼惊恐不定,呼吸急促,脸色惨白,一向戏谑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他手中握着半截折断的竹笛,茬口上点点滴滴全是温热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