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户为了区分当下的自己与过去的自己而一定会有的刻意高傲。
这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她抬着下巴,连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右手环绕在胸前,托起的左手上,正拎着一只足以遮住半张脸的绯红色太阳镜。
轻启朱唇,她吐出了两个字,语气随意得就好似在对家里的佣人下命令。
“出去。”
“啊?”
小护士愣了一下,显然还未回过神,她的声音就像她整个人一样,在这对气势凌人的男女面前显得那么娇小,无助。
将目光一直落在小护士的头顶,那团并不存在任何物体的空气之中的女人终于肯低下那颗高傲的头,两只睫毛修长的眼睛直直地盯向了她,就像是一头正在巡视领地的凶恶枭兽。
她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次却被精简成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字。
“滚。”
正在这时,一直拦在两个女人中间的金发年轻人丹尼尔见势不妙,赶忙开口道:“我们都是病人的家属。”
说着,脸上还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小护士这时才终于醒悟了过来,虽然很是气愤于眼前这个女人的无礼与傲慢,但她了解过病人的背景,更看得出来,眼前这两位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有钱人,不敢言语什么,赶忙低下头,红着脸,迅速地绕过了两人,小跑着离开了,出去的时候甚至还不忘帮二人带上门。
一时之间,病房中除了那个依旧躺在床上的男人外,就只剩下金发年轻人丹尼尔和这个在屋子里也依旧戴着一顶圆顶礼帽,好似贵妇人的美艳女人。
丹尼尔忍不住埋怨道:“达令,这么凶干什么?”
女人在瞪了他一眼后,才冷冰冰地回答道:“你知道原因。”
丹尼尔虽然恼恨于这女人的强势,但在庞大利益的驱使下,却又不得不暂时屈从于她,故而当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立马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快步走到了床边。
“放心吧,他现在虽然还活着,但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像他这样的,能清醒过来的概率不到万分之一,清醒过来后还保有完整记忆的,甚至不到百万分之一,而且,你看......”
他说着,突然伸出手,一把拉开了盖在男人身上的被子,就见底下躺着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废人”。
并发症导致男人的四肢都已经被截去,只剩下四个包着厚厚纱布的断口,脊柱断裂,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这也是为什么这具肉体对精神的指令毫无反馈,试问他连手都没了,又如何能做到抬起手呢?
对于男人来说,捡回这条命,都不知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是一种真正的不幸,总而言之,他现在就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彘”,也难怪丹尼尔会说他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女人只是草草地看了床上那令人作呕的残躯一眼,便立马将脸给扭了过去,同时尖叫着下令。
“盖上!快盖上!”
本意是向对方邀功的丹尼尔脸色一僵,赶忙用被子重新遮住了底下这具残躯,接着快步走到了女子身前,不由分说,一把搂住了她纤细无一丝赘肉的腰肢。
“达令,放心吧,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那深情款款的样子,就好似一对被命运无情分开,苦苦相恋而不得的年轻男女在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再度重逢,可现实却是一个起了贪心的男人和一个欲求不满的女人为了谋夺床上之人的钱财而不惜炮制一起惨烈车祸也要将其除掉的可怕故事。
女人被他搂在怀里,脸色才总算是缓和了几分,又瞥了眼床上躺着的那位,自己法律意义上的丈夫,虽然明知道他不可能有什么反应,可她还是下意识将自己的声音给压低了一些。
“可留着他,终究是一个隐患。”
丹尼尔将头靠近,轻嗅着她发间的幽香。
“留着他,也是为了你好。”
女人有些疑惑。
“为了我好?”
丹尼尔抬起头,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道:“那当然了!他可是大慈善家,光是他车祸入院的消息就占据了头版好几天,如果他刚一死我们就在一起,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可如果我们是在照料他的时候暗生情愫,那就算最后得到了他的一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外面的人也说不了什么闲话。你不是还想进娱乐圈吗,名声可是很重要的呀!”
女人听了这话,顿觉有理,轻轻一拳锤在了丹尼尔的胸口。
“你真坏,他可是你大哥呀!”
丹尼尔一把抱起了本就不重的女人,将她直接给丢在了旁边的软垫沙发上。
“他不还是你的丈夫吗?”
女人知道他想做什么,残存的理智驱使她伸手拉住了他的领带,纵是脸颊绯红,她却还是咬着嘴唇,诘问道:“他可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