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的泥土撒了他一身,可他依旧脚步不停地朝前跑着。
他来到了战士们中间,挥舞着手里的冲锋枪,大声地喊着:“同志们,你们怎么都像一个胆小鬼似的趴在地上,都快点站起来,跟我继续朝前冲锋!前进啊,同志们,前进!”
虽然炮声盖住了他的喊声,但附近的一些战士还是听清楚了他喊的话,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站起身,所有的战士都依旧趴在地上。
安德烈耶夫见没有人响应自己,意识要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站起身,是一件需要极大勇气的事情。他在一名战士的身边蹲下,低头说道:“战士同志,再趴下去,肚皮可会被磨出茧子的,快点站起来跟我一起前进吧。”
战士原不想起身的,可是团长就蹲在自己的身边,哪里还有脸面继续趴下去,他只能犹犹豫豫地从地上爬起来,提着枪、冒着腰朝前冲去。
看到有一名战士站起了身,安德烈耶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又扭头冲着另外一名战士喊道:“喂,战士同志,你的战友都冲上去了,你还趴在那里做什么?”就这样,又一名战士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提着枪冲了上去。
安德烈耶夫站直身体,冲着趴在四周的战士们喊道:“同志们,为了祖国!为了斯大林!跟我来啊!”他这次喊完后,直接端着枪就朝前冲去。
趴在地上的战士们,看到团长都亲自端着枪冲锋了,也接二连三的爬起来,跟着安德烈耶夫的身后,朝着敌人盘踞的阵地冲去。
若卢杰夫见第117团的指战员,在团长安德烈耶夫的带领下,朝着敌人的阵地发起了冲锋,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扭头对参谋长布鲁什科说道:“参谋长同志,你看到了吗?是安德烈耶夫上校亲自带队冲锋,我相信第117团的指战员一定能突破敌人的防线。”
而布鲁什科显然没有若卢杰夫这么乐观,他望着远处带着部队冲锋的安德烈耶夫,忧心忡忡地说:“师长同志,安德烈耶夫上校怎么能亲自带部队冲锋呢?要是他在战斗中负伤甚至牺牲,那么部队的指挥系统就会受到影响。”
可能布鲁什科有着乌鸦嘴的特质吧,他的话音刚落,若卢杰夫就通过望远镜,看到一颗炮弹落在安德烈耶夫和几名战士的中间爆炸,他们立即就被硝烟所吞没。“见鬼!”若卢杰夫失声喊道:“安德烈耶夫好像被炮火击中了!”
“什么,安德烈耶夫上校被炮火击中了?”布鲁什科听若卢杰夫这么说,也大吃一惊,连忙举起望远镜朝安德烈耶夫所在的位置望去,然后他找了半天,依旧没有看到上校的影子:“他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看到?”
若卢杰夫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拿起了电话,对着话筒说道:“我是若卢杰夫,第117团团长安德烈耶夫在战场上负伤了,你们立即派出卫生员把他救回来。”
团长在战场上遭到了炮击,跟着冲锋的战士们自然是看在眼里,立即有指挥员亲自带人前来抢救。他们在一处弹坑附近,发现了血肉模糊的安德烈耶夫,立即动手把他抬了回来。至于进攻,也因为安德烈耶夫的负伤而终止了。
十几分钟后,躺在担架上的安德烈耶夫被抬到了若卢杰夫的指挥部。早就在此处待命的军医立即上前,蹲在担架前仔细地查看安德烈耶夫的伤势。
若卢杰夫见军医蹲在担架旁看了半天,却丝毫没有动手救治的迹象,有些恼怒地问:“军医同志,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为安德烈耶夫上校救治?”
军医站起身,走到了若卢杰夫的面前,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师长同志,不是我不想救治,实在是因为他的伤势太重,我没有能力救活他。”
若卢杰夫一把抓住了军医的衣襟,激动地说:“你都还没有救治,怎么知道他救不活?”
军医没有挣扎,而是平静地说:“师长同志,我刚刚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势,不光两条腿被炸断了,而且胸膛也被炮弹炸得稀巴烂,就算医术再高明的医生在这里,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
听到军医的解释,若卢杰夫松开了他的衣襟,在安德烈耶夫的担架旁蹲下,握着自己部下的手,哽咽地问:“安德烈耶夫同志,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处于弥留状态的安德烈耶夫,望着蹲在自己身边的若卢杰夫,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由于他的肺泡已经被鲜血淹没,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反而从嘴里冒出一股股的鲜血。他无限眷念地看到了这个世界最后一眼,把头一歪,便牺牲了。
军医弯下腰,凑近若卢杰夫的耳边,低声地说道:“师长同志,安德烈耶夫上校已经牺牲了。”
“啊,牺牲了!”虽说看到安德烈耶夫的双眼紧闭,但若卢杰夫依旧无法接受自己的部下已经牺牲的现实,他激动地说:“你胡说,我刚刚看到他还想说话呢。军医,我命令你,立即对他进行抢救,一定要把他救活。”
面对若卢杰夫这道丧失了理智的命令,军医感到异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