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面。我记得那是最亮的一颗石头,正午的阳光晒得温热。
我的额头涌出鲜血,发小慌了似的向前跑去叫人,我听到喧闹,没有哭,有些懵的呆住了。
李爷爷回来看到,便把我打横抱起。额头附上卫生纸,就向我家跑。
我家的人都在修院子,人很多,很杂。奶奶忙着招呼家里的短工,爷爷出去遛弯,父亲刚下班回家,母亲的午觉也不能安宁了。
我第一次见到,父亲憨厚木讷的脸上有了别的神色。第一次见他急急的向外跑,光着膀子抱我去诊所。
那家看病的婆婆外出给人输液了,我听那人叫父亲等等。
我父亲边抱着我,急哄哄的跑去远处的卫生院。
那天流的血很多,血混着我的头发盖住了脸颊。
那时的我终于明白,血流的多了,人是不会感到疼痛的,就是很冷,像冬天一样。
恍惚间到了卫生院,我也见到了急急忙忙赶来的母亲。这次她没有责备我,但我还是本能的瑟缩着装死。
“医生,快缝针呀。”
“可…咱们社区的卫生院条件有限,我只用这大针给下井受伤的大老爷们儿,缝过大腿胳膊。这玩意可怎么能做这精细的活儿。”
那个老医生苦着一张脸,一脸无奈的又补充道
“况且,今天麻药都没有,你要这娃儿忍着不动缝完?”
我模糊记得娘亲语气甚至有些颤抖的说到
“缝,她自己造下的祸事,就得自己忍着。大针就大针吧,等到了镇子上,就她那点血非得流干了不可。”
“你说的,这可得留疤,就是这娃儿…”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这样个有主意的,还没长大就不听话偷跑。她的事,以后自己做主。”
母亲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更多的是无奈吧。
不知是真的是血快流干了没觉得疼,还是被自己造下的大祸事吓到了,我竟真的没哭。
只是睡了过去,下午睁眼时就和父亲大眼瞪小眼了。
母亲是夜色浮上天空的时候,来看我的。
她来接我回家,我记得清楚她一句话都没多说……
在她不若父亲宽阔的背上,我嗅到了沉重和静默。父亲在我俩身旁,赶着他的那辆老旧高粱自行车。
出奇的,大家谁都没在说话……
月亮不算亮堂,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几片云,替它遮了又挡,这凡尘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