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外,一个侍女探着脑袋扒拉着门往缝隙里头瞧。
点燃的细长烟斗背面在撅起的臀上敲了一下。
“哎呦!”
一蹦老高,又磕在了门框上,发出一声低呼,侍女小桃立刻捂着脑袋转过身来,喏喏道:“南、南妈妈。”
收回了烟斗,一吞一吐,隔着烟雾,丰腴的女人眯着狭长的凤眼瞟了一眼她手上握着的铁锁,努了努嘴问,“画眉在里头呢?”
“在呢。”小桃立刻点头,“眉姑娘正在给小姐描眉呢。”
南妈妈微翘丹蔻,吞云吐雾,没有说话。
小桃便又垂眸细细道,“奴婢可瞧见了,小姐今日比天仙还美呢。”
南妈妈似笑非笑得睨了她一眼,“呦,你还见过天仙呢?”
“没见过,是奴婢自个儿想的,像妈妈这样就是天仙了。”
南妈妈闻言捏着帕子捂着嘴笑着嗔了一下,“莫贫嘴。”
小桃也跟着笑,就见女人眯着眼睛往长廊那看了一眼,扭着肥大的胯往外走,一边道:“虽说人是想开了,到底是矜贵小姐,守着清高,好生看着人,别死了。”
“南妈妈!外面的人又在催了,吵着要见京城第一贵女。”又一个丫头从外头慌慌张张得跑了过来。
“急什么急。”南妈妈挑起细细的眉毛,红艳艳的唇一翘,语若嘲讽,“这些王孙贵贾啊,瞧着见摸不着才是最好的,就让他们慢慢等着吧!”
然后便一扭胯,千娇百媚得走上了长廊。
她微眯了眼睛,在烟圈中微微勾唇讽刺一笑,“谁料想这天说变就变了呢。”
“眉姐姐。眉尾这里画偏了。”
握着眉笔的素白手指一顿,蹙着眉头的秀丽姑娘垂眸看向铜镜中的少女。
少女生得极美,发挽乌云,柳叶眉瓜子脸,樱桃小口一点红,最妙的是那双美目,盈盈如水,让人一眼便挪不开眼去。
尚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儿微微鼓着腮,她微翘着唇,含着笑意仰头看着自己。
画眉皱着眉头,轻叹着呢喃了一句,“胭儿。”
欲语还休,仿佛许多话都在这两个字中,道不尽的悲哀和无奈。
那双带笑的眼睛微微一闪,红唇微翘,“眉姐姐,快画吧!南妈妈要等急了。”
咚咚――
“眉姑娘,前厅着人来催了。”
“醒的了,催什么催?”画眉柳眉一竖,扬声喝道。
听见外面没了声音,画眉又看了一眼垂眸的少女,眉心微蹙,唇动了动,终究是未发一言。
只是在离开前,拆了头上的发钗,放进了少女的手里,合拢了掌心,而后便转身离开。
姜幼胭把掌心摊开,是一枚点翠珠钗,针头磨得极利,能瞧见反光。
“这后日花魁大赛,这京里的王孙贵贾半数都会来。”姜幼胭回忆起那日柴房门推开,南妈妈逆光而来,眯着眼说的话,“死了一了百了,可活着才有希望。”
明明她还是那副脸上粉厚得几乎掉渣,唇抹得如喝了血的庸俗模样,可当时却让姜幼胭惊艳了。
她怔愣得想了一会儿,下意识得伸手去碰,一瞬间的疼痛,指尖立刻便沁出了血珠。
这疼痛却让她回过了神,抬起头便看进了铜镜。
可这一看却只觉得镜子里模模糊糊得什么也看不清。
微蹙着眉,又凑近了些,抚上镜子里的人影。
镜子里却更加模糊,人影重重,耳边又仿佛听见了许多嘈杂的声响。
姜幼胭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头重脚经只想趴在桌子上安睡。
迷迷糊糊间隐约能瞧见冷白的月光穿透过窗户射了进来,照在那几块红褐的血斑上,血斑迅速扩散如同漩涡般极速旋转着。
原本坐在梳妆台前的人影便凭空消失了。
而这不过是瞬息的事。
“小姐,小姐?”
唤了好几声都没听见动静,门外的小桃脸色一白立刻便推了门进去。
又立刻慌慌张张得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叮铃铃铃――”
“唔。”
姜幼胭在一阵奇怪的铃声中醒来,外面的声音很嘈杂。
她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得睁开眼便望进了一片苍白中。
身下的床榻格外硬实,猛然惊醒,骤然抓紧了手里的钗子,她立即支起了身子,受惊得环顾四周,却怔愣在原地。
很陌生。
一切的陈设都很陌生。
都是未曾见过的东西,却也让她断定这里必然不是青楼。
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姜幼胭握着钗子打量着周围。
忆起晕过去前的场景,那古怪的镜子和昏迷前恍惚间看见的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