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年轻人作为俄罗斯青年改革派的代表人物,可谓狼狈为奸。
“休克疗法”的核心内容就是私有化。
盖达尔认为,俄罗斯唯一能走的只有市场化这一条道路,而市场经济与公有制水火不容,因此必须彻底实行私有化。他希望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快速实现经济自由化和私有化。
他甚至还向根本不懂经济的尼古拉耶维奇拍着胸脯保证:我不光向你承诺,我还向上天发誓,我以我先辈的名义发誓,两年以后国家各个方面都会变好。
丘拜斯则说:无论把财产分给谁,哪怕是分给强盗,只要把财产从国家手里夺出来就好。
在当下,这两个人的观点被无数人追捧。
暂且不论“休克疗法”和“私有化”如何,单论“只要,改革就能成功”的这种话术的逻辑,就是错误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灵丹妙药,任何改革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中国的改革持续了40多年,在可预见的未来,依旧将继续进行下去。
改革都或多或少有副作用,妄想用一次改革,甚至某一方面的改革就实现天下大同,绝对是不可能的。
由这么两个嘴炮党来主导俄联邦的经济改革,结果可想而知。
俄罗斯经济改革的第一步是放开物价,从1992年1月2日起,放开90的消费品价格和80的生产资料价格,取消对收入增长的限制,公职人员工资提高90,退休人员补助金提高到每月900卢布,家庭补助、失业救济金也大幅上涨。
政策一出,立竿见影,排长队购物的现象没了,货架上放置了充足的商品,俄罗斯人仿佛看到了改革带来的美好未来。
可是没过多久,俄罗斯经济原形毕露,如愿以偿地“休克”了。
物价如断了线的气球一般扶摇直上,在放开物价后的第七天,卢布大幅贬值,消费品价格上涨了6倍。
还有几天就是俄历新年,但莫斯科大街上却毫无节日的氛围。
卫国战争老兵在路边兜售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勋章,只为了换取下一顿的面包。
女副教授因为最后半公斤香肠被前面一个人买走,而站在商店门前嚎啕大哭。
前苏联的退休公务员,用每个月的退休金买了一小袋土豆和葫芦卜。
那些向往西方生活的年轻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在篝火前瑟瑟发抖。
他们想不通,不是只要走西方的体制,我们就能过上西方那种沙滩度假、红酒笙歌的美好生活吗?
为什么苏联解体了,冷战也结束了,我们的生活质量反而比苏联时期还要差?
傅松和沈红刚参加完一场葬礼,葬礼的主角是季霍米罗夫的伯父。
季霍米罗夫的伯父是前苏联伏尔加军区的副司令,苏联解体那天半夜,他穿戴整齐,胸前挂满勋章,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吞枪自尽。
傅松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很久很久。
之前他以为巴洛夫院士家族在搞两面下注,两个老家伙站保守派,季霍米罗夫站激进派,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此,没有人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搞两面下注。
今天的葬礼办得很隆重,但也仅仅是隆重罢了。
傅松一直在想老子自杀的原因,是因为信仰的突然崩塌,还是因为国家前途渺茫,或者打算用自己的生命祭奠逝去的祖国,抑或是用自己的死,来唤醒民众?
可能都有吧,但傅松却替老爷子惋惜不已,他真的不值得!
沈红看着傅松毫无波动的脸,犹豫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对这种情况是不是早有预料?”
傅松问道:“那种情况?”
沈红指着窗外一张张麻木迷惘的脸,傅松笑道:“何以见得?”
沈红道:“这一路我听到你冷笑了不下十次。”
傅松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神色冷峻道:“我在笑季霍米罗夫的伯父死得不值得,这个国家早已腐烂变质了,根本不值得他为此付出生命,他实在太傻了!”
顿了顿,傅松望着窗外,喃喃道:“我真的很想把这一幕幕拍下来,然后拿回国内在电视台里反反复复播放,每天都要播,让所有人都看看,大国小民的悲惨下场。”
沈红再一次听到他提“大国小民”这个词,然后想到那天晚上他的“大国小民”论,疑惑道:“为什么你一直觉得大国的小民不能有尊严地活着,活得更好?美国也是大国,但我看美国的普通人也活得不错?”
傅松扭头问:“这个世界上有第二个美国吗?”
沈红哑然,摇摇头道:“没有。”
傅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中、苏、美三个大国。”
沈红反驳道:“你把英、法当空气了?”
“英、法?”傅松只觉得好笑,“如果欧共体国家能整合成一个统一国家,那么世界上就是四个大国,现在嘛,呵呵。”
无论是现在的欧共体还是后来的欧盟,都离